一旁的贾母也是思绪万千,自己的亲孙子,能靠着他自己立下的功劳再挣出来一个爵位,自己当然是欢喜的。以后哪怕自己死了到地下见到老国公也能给自己长脸。可是想到二儿子和宝玉又不免心疼,大房越是荣耀,将来就怕自己政儿和宝玉越显凄凉。
王夫人也是心情复杂,自己侄女如今已经是三品淑人了,这让她既羞且恨,但又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在心里暗自后悔当日不该留下这小子一条命。
就在众人各自思量的当儿,贾政整个人僵立在那,各种繁杂心绪一齐涌上来,竟承受不住身子直直向后一仰,晕了过去。众人看着贾政忽然倒下,当下就慌乱起来。又因为怕叫人说这是对圣旨有怨怼之心,所以不敢传太医。只叫人把贾政抬进屋里,又掐人中,又是灌药的,忙碌了好半天,贾政才将将醒来。
大房几人看着如今这个情形,也是一点欢喜都不敢露出来了。好不容易等人醒来,除贾政称病不出,一家人又齐集一堂。
贾母坐在上首,脸色不怎么好看。她是实在不敢对圣旨露出丝毫不满,可又真的心疼自己小儿子。因此只是说道:“老大,你怎么看。”
贾赦心道,我能怎么看。我还能为了顺着您老人家的心意抗旨不成。口中却道:“既然圣意已决,咱们自当遵从。如今圣人明旨叫我别院养身子,那我就继续在东大院住着不动了。二弟也是身子不适,需要好好调养,不如就挪到当年父亲休养身子用的梨香院休养。琏儿就遵从圣意住进荣禧堂吧。”
一旁王夫人的愤恨脸上都带出来了,可再怎么愤恨不满也不敢言语半个字。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了。贾母也无从反驳,沉吟半日也只得说:“赦儿,我如今也只望你记住,政儿乃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希望你们任何时候都能互相帮扶,守望相助。还有琏儿,宝玉他们也是你的嫡亲兄弟,以后你要多多提携他们。”
贾赦和贾琏两人赶忙跪下应是。接下来,在贾母无可奈何和贾政夫妻的不甘中,他们夫妻到底带着丫鬟姨娘搬去了梨香院。贾琏两口子也没敢张扬只悄悄的带着一双儿女搬进了荣禧堂。
贾琏两口子明面上不敢张扬,心里还是激动万分的。不过看二老爷和老太太那样,也只能在被窝里偷着乐了。两口子激动过后,王熙凤就说:“有了今天这道圣旨,以后哪怕元春真的封了妃,咱们也不会轻易被压下去了。一些事情,咱们也能阻拦一二了。”
第22章 王熙凤(22)
贾琏听了她这么说也开口道:“正是这话呢。不过咱们家能有今日这局面,还真多亏了祖宗保佑。等明日开祠堂祭祖,我得多给先祖们上几炷香,再诚心诚意的多磕几个头。”
(许丽:给点东西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后更不敢给发奖励了,怎么办?)
王熙凤:上仙好像不喜欢叫人烧香磕头怎么办?
想了又想,王熙凤还是开口说道:“我记得之前咱们老祖宗说过,叫不要只知道烧香磕头的,还是要多做善事,多积功德才能惠及子孙后代。”
贾琏听了这话开口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善事多做点也好,不管能不能惠及子孙后代,都是积阴德的事情,咱们只无愧于心就好了。”
夫妻俩一直说着悄悄话,两人都兴奋的睡不着觉。只是想着明日一早贾琏还得去上差,一人灌了两碗安神茶才勉强睡下。
因着这一道圣旨,荣国府上下都掀起了波澜。尤其是满府的下人这才恍然,原来府里的一切都是大老爷的,以后爵位和府邸也是由琏二爷继承。现在琏二爷甚至还给他自己和他的子孙多挣回来一个爵位。而自已原来认为的满府里只有二老爷一人当着官,整个荣国府都靠二老爷支撑,所以二老爷是府里当家人,并且一直听老太太二太太念叨府里以后都是宝玉的,这是不对的。一时间大家都有了这种明悟。
没过两日不知怎么府里又起了流言,说大老爷贾赦因为看自己身体不好需要休养,才叫二老爷住进荣禧堂多年,好方便他替自己打理府务并替自己教养子女、为母尽孝。这种流言自荣国府内流传开来,一直到整个京城都听说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是怎样孝顺母亲,友让兄弟。让他整个人名声都好了起来,直把原来大家对他荒淫好色的印象都冲淡了不少。
荣国府里贾赦听了这传言,也只是撇撇嘴。心里猜度着这话估计老太太叫人说出去的。虽然这个说法对自己和二弟名声上都有好处,但是自己真的不想出名啊。本来只想当个荒唐无用的老纨绔,让别人都想不起来自己才好。如今这名声一传出去,自己怕是连出府淘换古玩都不能了。看来只能照着圣旨上说的,就老实待在府里休养身体好了。当下就真的窝起来轻易不出院子,每日只搂着他那些古董字画权当消遣了。
而一直称病不出的贾政,听了这话也觉得稍稍找回了一些脸面。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没错自己就是因为大哥身体不好才住进荣禧堂替他打理府务多年的。琏儿更是自小由自己教导成长的,如今能建自己出去功立业了,家里交给他自己也是放心的。而自己终于能撒手这些俗物,专心政事了。再抽空教导好宝玉,环儿和兰哥儿,等他们也功成名就的时候,自己就能功成身退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经过几日的自我开解,贾政终于能正常的出门并且上差了。只是每常见到贾琏总是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嘴里还说:“琏儿如今也出息了,既然能得圣人赏识,你定当尽忠职守不得有半分懈怠,方不辜负圣恩。也不枉我从小对你的教导。”
贾政这一番话听的贾琏直牙疼,心里暗道,你教导我什么了。从前跟珠大哥哥一起读书的时候,自己因为年龄小根本就跟不上,你可从来没有说给我单独补上。只是胡乱训斥几句。一旁二婶肯定就说,咱们家的公子哪里就非要寒窗苦读了,才几岁的年纪,不用跟珠儿一样用功,等大几岁再开始用功不迟。然后还不是就放任自己玩乐了么。不过现在想来还真得感谢二叔不用心教导自己,否则自己没准跟珠大哥哥一样被他们逼的体弱多病还青年早逝呢。
不管心里再怎么想,遇到这样的贾政,贾琏只能嘴里应承,还得万分感激的样子。每每回自己屋子跟王熙凤抱怨,都能让她嘲笑半天,还说:“老太太刚给二老爷找回了脸面,二老爷这不是赶紧拿着你往自己脸上贴金么。这样他才是多年以来不辞劳苦帮兄长管家,还无私的帮兄长教导出二爷这样一位有为的青年才俊,这就是劳苦功高啊。他那么爱脸面的一个假正经,不把这话说的人尽皆知哪里能罢休呢。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他就想叫大家都这么认为的。反正你也不能敲锣打鼓的出去辩驳,你看着吧,今后咱们但凡叫他拿住一点不是,有的是人骂咱们呢。这么看来,二老爷虽然当官当的不怎么样,但是还有点心眼子的。你就自己老实忍着吧。”
每日里看着贾政,人前人后的摆出一副自己是府里大功臣,自己对你们大房有恩的姿态。贾琏真的是无可奈何,谁叫那是自己长辈呢。而且自己还真的是跟着二房长大的,具体人家怎么教导自己的外人也不知道啊。如今叫他们一直摆出一副自己能有如今都离不开他们教导的样子,没准别人还真信呢。这能找谁说理去呢!
因此贾琏每每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了,只能是恭敬的给见了礼,就赶紧找借口走开。只是平时对他们夫妻还真的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怕被人家说自己忘恩负义。
很快王熙凤就意识到,需要忍耐的不光是贾琏,只怕还有自己。看着自家这姑妈也跟着二老爷一起每每摆出一副自己劳苦功高的姿态,还动不动就说什么,“如今你和琏儿都能支撑起门户了,我和你二叔也能放心的撒手不管了。”“如今就叫我们在梨香院安心度日就好了,也不必跟往常似的每日里过来给我请安。”“我也不盼着别的,只盼着宝玉能跟他连二哥哥一样出息就行了。”听了这些话都让凤辣子恨不能上去撕了她那假面具。回去跟贾琏诉说,给两口子都恶心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