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里米多拍摄的Comomo熊拜年照;
2.枕头下米多亲手绘制的生日速写本。
☆、他的光
寒假来临之际,又到了米家一年一度全家总动员的日子。
米多的学分课程在大三下学期就早已修完,大四只需要写论文。今年没有了可以留校的合理借口。
小伙子必须提早回家参与家族事业去卖大米。
这次行动匆匆,甚至来不及和乐怀桐告别。
起因是米爸从烟溪镇来三羊市出差,返程时临时起意,直接把车开到米多宿舍楼下接儿子一起回家。
米多只好匆匆收拾行李,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带上仓鼠别墅,和米小美一道搭乘亲爹的顺风车返乡。
当乐怀桐从乔誉办公室开了一整天的会出来时,米多已经在返回烟溪镇的路上。
米多:【我现在距离你已经200公里了,呜呜呜。】句尾配上一只胖兔子大哭的表情。
乐怀桐仿佛看到小师弟生动又带着小委屈的表情,安慰对方:【也就是比原计划提早了两周,既然当前有要紧的事情,就先尽全力完成它。】
米多见某人到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理智,又丢了一个同款的胖兔子蹲墙角画圈圈的表情。
胖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委屈的表情活灵活现,乐怀桐见状,眉眼忍不住舒展开来,手指刮了刮屏幕上的兔子耳朵,慢慢打字回复道:【有时间可以打电话,我们就会拥有彼此的声音。】
这回见乐学霸终于有点儿开窍的样子,米多扬了扬眉毛,手指点着屏幕秒回:【还要视频,这样就能拥有彼此的笑容了。】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左脸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心里不禁想到米多啊米多,你怎么也有这么肉麻兮兮的时候啊。
米爸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的儿子,“就说了句你妈妈特意为你做了红烧肉,你就能高兴成这样?食堂伙食这么缺肉吃?崽啊,你早点坐高铁回家的嘛。”
米多但笑不语,他的快乐来源怎么会是肤浅的红烧肉呢!他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精致Boy!
*** ***
这一年的除夕夜也跟寒假回家一样出其不意,米多无法像去年一样可以安静地坐在房间里,仔细研究如何给乐怀桐发信息。
他被长辈们委(抽)以(签)重(委)任(派),轮到他带着家族里一众堂弟堂妹们去放烟花。
米家大家族开枝散叶,堂弟堂妹尤其多。
别人的家宴可能一张桌能坐满,可到了他家,光是米多这辈的孩子们就能坐满四张八仙桌。
从下午吃年夜饭开始,他就被几个弟弟妹妹叽叽喳喳团团围住。
吃完饭终于等到天黑,米小家长就带领孩子们去江边放烟花,一双眼睛得时刻关注着十几个小屁孩们的安全,他一点儿都不敢分心去看手机。
米多不在学校,乐怀桐也提前离了校,回叶芸家前特意绕去一趟渝城看望父亲乐秦。
乐秦作为资深桥梁工程师,近年来随着驻地迁移,极少回家,只有过年才回渝城。
今年父子俩算是在乐怀桐成年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团聚。
乐怀桐读初二的时候,乐秦与叶芸协议离婚和平分手,从此乐怀桐开始住校。
读高二时叶芸改嫁,有了新家庭,当时的他已经是个半大的小伙子,性格一贯独立要强,觉得自己不适合参与到叶芸的新家庭里,当时每年过年都是回乐秦家。
直到大一时继父因病意外去世,他挂念着叶芸的身体,才重新和叶芸恢复了频繁的来往。
他也心疼着同母异父的弟弟,余怀礼三岁就失去父爱,家庭里年长男性的角色自然而然由乐怀桐接任。关注的重心一转移,跟乐秦的来往便少了而很多。
乐怀桐回的是初中以前一直住的家,除了新添的家电,房间里的摆设还是能跟记忆里的重合起来。
他对家庭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几个屈指可数的模糊片段:叶芸煮的鲫鱼汤,乐秦做给兄弟俩的大桥模型,每天和乐念梧一起牵手上学。
家庭这个概念对乐怀桐来讲,是模糊的。
他可以用学霸的思维解释家庭的意义,也只能按照新华字典上的说法,把家庭仅仅理解为【以情感为纽带,亲属之间所构成的社会生活单位】。
“怀桐,今年硕士毕业,打算直接读博士吗?”乐秦打断了乐怀桐缥缈的思路。
乐怀桐嗯了一声,“继续读博士,未来打算争取早点进省规划院。”
乐秦欣慰地点点头,“你从小到大都没让爸爸操心过。”
男人说完,重重摩挲着脸颊,深深叹了一口气。
“怀桐,爸爸其实很自私,没有关心不代表爸爸心里没你。看着你,我常常会想到念梧,心想他其实还在,只是在这个世上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长大了,跟你一样出色、努力地生活着。”
晚饭时乐秦难得喝了点白酒,酒精放松了他长期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压抑的往事,让他很快红了眼眶。
乐怀桐紧攥着手,有些不知所措,他很不擅长面对这种感性的情感交流。
没有万能公式,没有正确的解法,他下意识地想起了米多,如果米多在,他一定能用最温暖的方式好好地安慰乐秦。
等乐秦起身摇摇晃晃回房间睡觉,乐怀桐忍不住拿起手机打给米多。
“喂!哥!”米多接起电话便兴奋地喊道,他那边听起来很喧闹,小伙子喊得很大声。
鼓膜里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乐怀桐侧头拧拧眉,缓冲了几秒又笑起来。
这才是米多,像正午当头的阳光,永远炽烈、永远耀眼。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米多先给乐怀桐拜年。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乐怀桐柔声应道。
“我今天好忙呐,告诉你哦,今年抽签抽到我负责带堂弟堂妹们放烟花,15个大大小小的熊孩子啊,打篮球都有裁判和候补的了。哥,你们吃过年夜饭了吗?”
米多打开话匣子,兀自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乐怀桐静静地坐在曾经家的客厅里,环顾客厅一周,笑着说道:“吃完了,都很好,想到你,所以问问你在做什么。”
这话在米多听来,只需要过滤并捕捉到两个关键字就行:“想”和“你”,他自然而然地代入,把“想到你”理解为“想你”。
他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玩闹的弟妹们,捂着手机扭捏地说道:“我也挺想你的。我们买了一车烟花,都没有跨年那天的好看。”
米多想说的是,没有乐怀桐在身边,他最爱看的烟花都黯然失色了。
“你喜欢看烟花,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看。”乐怀桐看向窗外。
渝城市区里早几年就开始禁止放烟花,宁静的夜空浩瀚无垠,没有月亮,屈指可数的星星像几盏微弱的灯。
“好!我最喜欢看紫色的烟花,烟花大部分都是红黄蓝绿,紫色的烟花和夜色最搭。”米多还在意犹未尽地分析着烟花。
他认为紫色高贵典雅、又带着些忧郁和神秘,让人印象深刻,不忍忘记,就像乐怀桐一样。
听筒里传来熊孩子们不断呼唤米多的声音,米多心里悻悻然,两人只好草草结束了对话。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曾经一家四口的合照,乐怀桐久久注视着照片,喃喃道,“念梧,新年快乐。”
*** ***
大年初一,乐怀桐赶上清晨第一班飞机,回到了叶芸家。
一进门就看到余怀礼迎面扑进他的怀抱,“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乐怀桐揉着余怀礼的脑袋,“乖!”
小男孩的个子又窜高了,脸上的婴儿肥渐渐消失,轮廓愈加像哥哥乐怀桐。
叶芸看着乐怀桐和余怀礼,一个成熟一个天真。许久不见的大儿子,好像突然就从小男孩变成了稳重的男人,她好像错过了乐怀桐的长大。
女人有些哽咽,抹了下眼眶,细声道:“回来了就好,行李先放好,我们准备吃团圆饭。”
乐怀桐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应该更像叶芸,理性、清冷,而乐念梧则像乐秦,感性又细腻。
他猜余怀礼的性格应该随了他的继父,他只见过那个男人两次,一次是叶芸正式介绍给他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在那个男人的葬礼。
沉稳可靠、睿智冷静的乐怀桐对余怀礼来说,是小男孩对家里唯一成年男性亲属的全部理解,是兄长、也像父亲,像长辈,甚至是像英雄般的高大伟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