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槐序:你可真是个好人,救我老婆又救我儿子,谢谢谢谢。
小晏:谢谢谢谢。
赵西楼:?为什么是你们来发好人卡
孟槐序:因为我老婆昨晚累着了还没起。
小晏:我老婆也累着了没起呢。
孟槐序(瞬间倒戈):?晏重寒你是什么狗东西
☆、番外·霜寒
四州霜寒,因为这柄剑,世人皆叫他赵霜寒,谁也不知剑仙本名唤作赵西楼。
而赵霜寒早就死在了永延二十九年的那个雨夜。
他死前就是握着这柄剑,把他的师弟捅得满身是血,他停不住手,他知道雨幕后有一双眼睛。
他们的师父正在檐下冷漠地注视着,等着他杀了姜泊笙,然后赶快过去继任国师,这场比试在他眼里本就是浪费时间走个过场。
的确,姜泊笙根本不是赵霜寒的对手,何况姜泊笙太心软,三天前还求他一起离开,他的师弟那般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就算走他们两个也根本不可能一起活下来。
赵霜寒恳求师父,让他和师弟比一场,生死恩怨也算明明白白。
姜泊笙在雨里愤恨地拿起剑,他们都知道,就算这样结果也不会更改,不过是杀姜泊笙的人换成了赵霜寒。
有风掠过,夹带着雨砸在脸上,随即落下,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红色的水花。
赵霜寒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合时宜的异香,他明明是个中庸,却在这一刻闻见了少年的引香,也对,毕竟姜泊笙流了好多血。
雨那么大也冲不散空气里的甜蜜味道,夹杂着潮湿的水腥气,像是花烂在了泥泞里。
雨幕后监视的目光离开了。
意味着这场单方面的残杀结束,已经足够判定姜泊笙不可能再活下去。
暴雨下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赵霜寒,目光空洞无神,地上那么多血,或许早就死了。
那双眼睛曾经盛满了笑意,喊他师兄,喊他赵西楼,又渐渐冷下去,问他为什么那么多畏惧,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不肯一起死?
雨中的花香铺天盖地,久久不肯散,成了一股线,还在赵霜寒身上缠绕着,千丝万缕,索结成网,是绵长的疼痛。
他仍握着剑,举世无双的锋刃却也斩不断它,只能勉强抽身躲避。
他侧过头不再看那双眼睛,任其被暴雨吞没,转身服下药,接掌黄龙守。
新任国师腰牌已经准备好了——赵西楼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用的是本名,但谁也不知道,反正曾经会叫他赵西楼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后来很多人用各种语气叫过他,而他也渐渐忘了昔年那带笑意的声音。
在他拿霜寒剑成名的时候,那个声音叫他赵西楼,如今他封剑弃名终于作为赵西楼活着了,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他。
痛恨与疼爱,都是带着撕心裂肺的字眼,在心上入木三分,叫人避无可避,是留给午夜梦回的肝肠寸断。
长恨如流水,追悔莫相及。
原来他们都死了,被那个少年的眼神和笑意凌迟,用大雨和鲜血埋葬。
自此他的少年心意和四州霜寒剑一起尘封,连带着一点鲜活气和那不敢正视的方寸情意,都留在了十方塔下。
怪只怪那场雨把血迹冲得太干净,那朵好闻的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失去得太快了。
他不是赵霜寒也不是赵西楼。
他是启周的黄龙守。
☆、第七十八章 此间
杨彦丢了官职,众人都以为该孟棠时上位,没想到却叫郑溪明白捡了便宜。
此事掀起阵风浪,又不知为何悄悄就平息了,等着看热闹的也收了心,没有人发现叩仙台已经暗自拆去,朝中相安无事,日子按部就班地往前。
孟家私宅后院。
“那牙璋会放在哪呢?”
岑予月抱着盘点心,眼睛还盯着小炉里的盐水花生,那是严戈学着煮的,半生不熟没入味,虽然也能吃,但在晏重寒的监督下还是回了锅。
“我大概猜到了。”孟棠时拿长勺挑了几颗出来,“你还记得弘熠阁门口那架跛腿的书桌吗?”
岑予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幼时的玩具好好地放在暗格里,开国圣物却被拿去垫桌脚。
他笑着笑着又渐渐低下头,突然发现这将是谢几辰最后一次逗他笑了。
严戈:“……”
“谢大人还真是……”晏重寒把花生剥好递给岑予月,见他们突然望着自己,又挠挠头接道:“……不同凡响啊。”
“你本来是想说什么?”岑予月不依不饶地问。
晏重寒坚持:“没什么!”
“哼,我师兄就是世上最好的人!”岑予月顺手拿擦脸的帕子丢他,没想手上还有饼渣,一并都撒在了晏重寒衣服上。
“我们不好吗?白给你煮了花生,”晏重寒也捡起花生壳去砸他,“吃了我剥的花生得留下来给我洗衣服。”
“呸呸呸,还给你!”
严戈和孟棠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正当两人争得灰头土脸,突然有下人前来通报:姜止弦回来了。
晏重寒一点准备都没有,手里的铜勺差点掉地上,“完了!”
“完了完了!”
没想到岑予月比他还激动,扔了吃的掉头就想跑,动作太大还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晏重寒奇怪道:“棠时的姨母来了,你怎么比我还怕?”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先撤了。”
严戈倒是往前一步,凝重道:“我要去见她。”
岑予月逃命中途不忘回头警告:“严戈!你会被她打死的!”
“不会。”严戈认真辩解,“我命硬,你看你都没打死我。”
孟棠时:“……”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晏重寒更紧张了。
严戈深吸一口气:“不知道。”
岑予月告辞后推着轮椅溜得飞快,他刚朝后门过去没多久,院里众人突然听外面传来一声女子怒喝。
“站住!臭小子!”
严戈闻声赶紧出去看他。
“前辈,等等。”
“你又是谁敢拦我的路?哦,严家那只小崽子,能耐大了,就是你爹过来都不敢拦我!”
晏重寒竖起耳朵屏息凝神,捏着花生一动不敢动。
唐栖夏急忙进来解释:“嗯,姜长老遇到点状况,一会儿就好。”
孟棠时:“……”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她脾气古怪。
等晏重寒收拾干净重新开门,却见厅中一名黑衣女子,相貌端庄,气质娴静温婉。
姜止弦略略打量了他一眼,露出个温柔似水的浅笑,对他背后轻声唤道:“棠时。”
她朝着孟棠时眼波一转,似是打趣般,又笑着看向晏重寒。
晏重寒立即按下心中的惊异,站得挺直,像等着重要检阅一样的端正。
“姨母路途辛苦。”孟棠时走到他身侧,“上次答应了要带重寒给您见一面,这回姨母可要多留些日子。”
他说完拍了拍晏重寒的背。
“姨……姨母叫我小晏就好。”晏重寒顶着她疼爱目光,却莫名的有点胆战心惊。
“小晏确实不错。”姜止弦端视片刻,含笑看着二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姜止弦喜静,便留在别院住下。
晏重寒每日过来给她扫院子,没几天还耳濡目染的学会了收捡药材分辨药性,在姜止弦指点下,手艺练得越来越好,熬的补药汤色香味俱全,连孟棠时都不再排斥。
今日他用当归身炖了只鸡,泥炉瓦罐小火煨煮,汤鲜色亮,鸡肉酥烂细嫩,给姜止弦提了一大碗过来。
姜止弦把食盒放在桌上,隔着盖子闻到些香味,对他笑道:“那边晒的白芷和黄芪,已经包好了,一会儿记得拿去。”
晏重寒点点头:“谢谢您。”
“是我要谢谢你照顾棠时。”姜止弦看着他,轻轻拿起手边一支药材,叶茎已经晒干变成黄褐色了。
杆细叶大,尖头小花,晏重寒认得它,味极苦,是穿心莲,又唤作一见喜。
他从姜止弦手中接过,“应该的,姨母不需谢我。”
姜止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对着虚空轻叹,“没什么叫应该,倒是我们身为亲人的,却从未保护好他。”
“自槐序去后,汴京无人相托,帮他的害他的,熙熙攘攘,利益纠葛下谁也看不清楚,这一路至此都是靠他自己走的。”姜止弦神色认真,“棠时心重,也是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