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瘾+番外(23)

听到这个名字,老太太终于有了些精神,双眼睁开,摸摸他的脸,左右端详,像是又心疼又紧张:“馨馨又打你了?”

季言初神色微敛,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没有。”

他随口答,随即握住她的手,把她从窗前推到客厅。

顾挽像长在他后面,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等季言初发现这个‘小尾巴’,才想起来跟她介绍:“这是我姥姥。”

顿了秒,他问顾挽:“你们南方人是叫外婆吧?”

顾挽点点头,乖乖跟着叫了一声:“姥姥好!”

老太太神色有些茫然,什么动作都是温吞缓慢的,看到顾挽,犹疑地回头问季言初:“哪家的小孩儿?”

“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叫顾挽。”

季言初一边回答,一边让顾挽坐会儿,给老太太和她都剥了个橘子,交代顾挽:“你陪我姥姥说会话,今天太阳不错,我去把她褥子晒晒。”

顾挽乖乖的点头,将老太太的轮椅朝自己这边拉过来一些,甜甜的又叫了一声:“姥姥,我陪您说话解闷好不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会翻花绳吗?”

顾挽:“?”

“不会啊?”见她一脸迷惑,老太太轻飘飘睨着她,有点看不上的意思,嘀咕:“那我不愿意陪你玩,良娣也不会翻花绳,所以我也不愿意跟她玩儿。”

“……”

没想过自己会被嫌弃,顾挽有些尴尬地看向季言初。

季言初正抱着一大团被子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笑得不行,跟老太太说:“她不会您就教教她呗,她可想学了,也很聪明,不像良娣奶奶,您怎么教都不会。”

老太太目光又回到顾挽身上,将信将疑道:“你想学啊?”

“嗯。”顾挽很捧场,忙不迭点头:“特别想学。”

听到她这么‘有诚意’的回答,老太太满意地点头,掏宝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红色的绳子,两头合并打了个结,缓慢地用手指来回挑了挑,挑出一个横竖很有规律的网状花型。

展示给她看:“就像这样,你会不会?”

她刚刚的动作很慢,而且这个花型是最基础的,并不难。

顾挽点头:“会。”

看他们一来一往,终于搭上了腔,季言初便安心地去顶楼晒被子。

这种小游戏,对顾挽来说实在是太简单,即便没见过,看一遍也就会了。翻了几个来回,她越来越游刃有余,老太太和她玩上了瘾,被哄得很开心。

他们一边玩,老太太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小孩儿,你是哪家的?”

顾挽愣了下,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答:“我叫顾挽,我哥哥和季言初是同学。”

“哦。”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季言初是谁?”

“……”

顾挽似乎明白了什么,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行为举止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记性不好,偶尔说话也有点没头没尾。

“姥姥,您不认识季言初吗?”顾挽试探性的问。

老太太抬头,微眯着眼似乎在认真思索,最后还是无奈的摇头;“不认识。”

“那言言,您认识言言吗?”

顾挽按照她刚才的叫法,换了个方式,果然老太太眼睛一亮:“他是我外孙。”

原来要说昵称她才记得。

顾挽想起刚进来的时候,她和季言初的那段对话,忽地沉默了一秒,继续问:“姥姥,那馨馨是谁?”

“馨馨,馨馨是我女儿。”

这么问,老太太的回答就很顺畅了。

顾挽忐忑地抿了下唇,又默然须臾,最后鼓起勇气,再次问她:“馨馨……经常打言言吗?”

老太太忽然抬起眼,定定看着她,眼里的神情似痛苦似挣扎,然后伤心的点头,语无伦次的说:“她病了,不开心就打言言,言言很乖,不哭,被她从楼上推下来也不哭。”

“楼上,推下来?”

顾挽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有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她为什么这样,言言不是她的孩子吗?”

老太太沉默,盯着她的视线定格很久,在某一刻,又仿佛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带着父母的祝福与期待出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日了一回万,感觉身体被掏空,歇一歇,等上完夹子,周一晚上九点恢复日更,谢谢支持,鞠躬!!

第20章

顾挽一直觉得,这个世上,性格不同的孩子有千万种,各种教育不同的父母有千万种,但总归,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即便再不听话,再调皮捣蛋,就像顾远,她爸妈也还是把他当宝贝一样宠着。

难以想象,还会有父母是这样的。

从楼上推下来……

那是不想让他活吗?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所以他才恐高?

顾挽不敢去想他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就算是有那样的隐情,他又何其无辜。

为什么最无辜的人,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从敬老院的二楼下来,顾挽一直沉默不语地跟在他身后,心口像坠着一块千斤巨石,说不上来难过多还是无名的憋屈更多。

“季言初。”

她忽然顿住脚,又含糊不清的叫他全名,如低喃般的声音夹在凛冽呼啸的寒风里,被吹得七零八落。

“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等我长大了,等我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了,到时候,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把你以前缺失的那些,统统补回来。

少年回过头,额间的碎发被风吹乱,荡在那双自带深情的眉眼间,他微偏着头,唇角扬起来,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你刚是不是又偷偷叫我名字了?”

即便被抓包,顾挽仍旧一脸淡然,缓缓走过来:“你听清了?”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季言初反倒有丝不确定,眉尾一挑,承认:“风大,没太听清。”

顾挽点点头,可以肆无忌惮的耍赖:“我刚什么也没说。”

“……”

“行。”他不以为意的笑,也不跟她计较,“那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他走到路边等车,和之前从市里来这边不同,现在从郊区往市里走,出租车很少。

等了好一会儿,宽阔寂寥的大马路上,远远的还不见有车过来。寒风刺骨的吹着,北方室外待长了时间,能把人冻得怀疑人生。

顾挽在一旁踩着小碎步直跺脚,小姑娘水水嫩嫩的,不经冻,鼻尖眉眼都是通红的。

“说了不好玩儿,你非得跟来。”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她,直接从头裹到脖颈,然后在她脖子后面系了个粗大的麻花结。

顾挽躲闪着不要,他前一秒刚系好,后一秒她就把围巾解下来还他,又开始跟他顶嘴:“我觉得挺好玩的,至少我刚才把姥姥哄的很开心,姥姥开心我也开心。”

“我姥姥老年痴呆,谁哄她都很开心。”

季言初皱着眉,没什么情绪地说着这话,再次把围巾绕她脖子上,毋庸置疑地命令:“老实戴着。”

顾挽不再反抗,乖乖把嘴巴和鼻子都缩进他的围巾里,深深呼吸,还能闻到独属于他的淡淡皂香。

“姥姥好像只记得你和你妈妈。”

顾挽小心地睨着他,顿了顿,又小声说:“她好像不知道你妈妈已经……”

季言初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漫不经心,有些失焦地眺望前方,淡淡道:“温馨走的时候,姥姥已经病了好几年,分不清谁是谁,我也索性没提。”

从侧面看过去,他五官轮廓的优点被完全突显出来,自额头开始的线条,一路高低起伏,流畅优美,一直蔓延到他的喉结。

顾挽盯着他脖颈间那点凸起,目光久未收回:“你一直……都是那样叫你爸妈吗?”

温馨,季老板。

冷漠疏离得好像在叫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自嘲地嗤笑了声,偏头看她的眼神清透却薄凉:“这点他们夫妻倒是默契,似乎更习惯我直呼其名,不喜欢我叫他们爸妈。”

仿佛这样,就真能从中剥离与他的关系。

顾挽只觉匪夷所思,没有见过这种做人父母的,把孩子的一颗心,当做垃圾一样肆意践踏之后,又避如蛇蝎般厌弃。

“上次听见你和季叔叔吵架,我感觉你是在为你妈妈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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