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也从没见过聂声驰这样说话,此刻也慌了神:“声驰,是我自己要来的,只是我明天要南下去海城拍戏了,我想来谢谢你。楼下安保和秘书都认识,我就直接来……”
聂声驰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按了安保处:“查监控,随便放人上来总裁办公室的,前台、安保、秘书,二十分钟内出一份名单,直接送去人事处。”
美人原本皮肤就白皙,此刻更是不见血色:“声驰,你别这么凶,我害怕……”
身后门锁响动。
聂声驰当即冷声呵斥:“马上给我出去。”
秘书醒过神来,上前拉住美人的手,劝说:“姜小姐,先出去吧……”
卧室门已经打开。
誉臻从里走出来。
聂声驰身形高大,直接挡在门口,誉臻侧了侧身,走到他旁边,抬眼就看见秘书拉着一个美人要往外走,美人眼眶红红梨花带雨,一双泪眼如诉,看着聂声驰,那眼神,连誉臻看了都不免心软。
誉臻认得这位美人,年初因为一部网剧走红的新人,名字也好听,姓姜名婉,人如其名,长得柔美精致却不失仙气疏离,资源也拿到手软,好些时候都挂在微博热搜上,一时风头无二。
聂声驰转身,又将她的视线挡住:“誉臻,我……”
声音在他目光碰上誉臻面上笑容是停顿下来。
誉臻双手叠在身前,抬头看他:“聂先生下午的行程有改动吗?按照原来给的行程,应该是在聂氏办公,是否需要先回京华用午餐呢?”
笑容标准得堪称精致,笑不露齿,连嘴角上扬的角度也无一丝变化。更别提那双眼,连讥诮都没有,连不屑都没有,看他时是一片平静,如无风湖面,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波澜。
她越得体,他心中那把火就燃得更旺。
“出去。”
“声驰……”
聂声驰已经濒临界限,回头去眼神冷冷一剜姜婉,“出去!”
秘书一咬牙,硬是把人拖了走。
办公室内重归平静。
誉臻眨眨眼,抬起眼皮,对上聂声驰怒意中烧的目光。
“聂先生……”
他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拇指将下颌骨抵住,力道并不大,似是浑身力气都用去咬牙切齿地挤出那几个字来:“再叫一句‘聂先生’试试?”
聂先生,聂先生。
什么时候都是聂先生。
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副刀枪不入,针刺不痛的样子。
誉臻一步未退,目光亦然:“聂先生,如今我和您是客商关系,并非主仆。您动手,我也是可以追究的。”
聂声驰怒极反笑,手上力道一松,反倒成了轻佻,勾起她下巴,叫她抬起头来。
“是吗?你要怎么追究?把我从总统套房赶出去?你敢吗?”
第8章 维他奶 他拉着她的手,带她从那片黑暗……
誉臻目光与他的交织,肩膀忽地往下一坠,话语与唏嘘同出,整个人似乎都跟着柔软三分。
她答:“当然不敢。”
“撑死了不过拒绝当你的专职管家。再不行,就把总经理的位置也辞掉,反正也没人真心服我不是?”
聂声驰一嗤:“辞你也得辞得掉。”
誉臻笑了:“是啊,连位置辞不掉。”
她一声叹,聂声驰的心都软了大半。
美人自怜,何人能够仍旧心如磐石?
她低头将领口丝巾整理规整,又是抬头来,笑容重归得体,问聂声驰:“聂先生要去京华用午餐吗?”
聂声驰忽然明白过来。
誉臻连那声叹都是伪装的。
他看着她面上笑容,倏忽又想起穿着军装的她。
盘坠着一双麻花辫的她,就是这样应对教官的恶作剧。
娇气伏低的一声“报告教官,酸。”
话说出口是服软,可聂声驰知道,她骨子里就是不服,死也不服,死也倔强。
可越是倔,就越是让人想要将她征服软化,叫她掀开精致面具,要她展露本真容貌,将她收归囊中。
聂声驰咬牙答:“去吧。”
***
聂氏大厦与京华酒店距离不远,誉臻早有准备,上午趁着聂声驰开会,就已经跟餐饮部把午餐的餐单敲定。
誉臻算好时间,在回京华酒店的路上再跟餐饮部最后确认一次。
消息发出,誉臻的手机却震动响起,并非是微信提醒。
“不好意思。”
聂声驰本无在意,一声不吭,仍看着手上文件。
“丛阳哥哥,出什么事了?”
聂声驰手上文件夹一合。
这个称呼他可不陌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孟丛阳去美国留学读医时,誉臻还去机场相送,即便是告诉了聂声驰,即便是他陪着去到航站楼,看着两人握手道别,并无半分越距,回去也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此刻他简直希望周围一切静音,让他能够听清楚电话那头孟丛阳倒底要给誉臻灌什么迷魂汤。
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誉臻绷紧的背就松了下来。
聂声驰听不见孟丛阳说了什么,只听见誉臻回答中隐带笑意。
“那就好,多谢你。”
“我知道,我已经约了云阿姨,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嗯,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再见。”
誉臻把电话挂断。
车也驶进京华酒店前院,在正门处缓缓停下。
誉臻跟着聂声驰下车。
他偏头看她一眼,“誉经理,工作期间处理私事,这就是京华的服务态度吗?”
誉臻颔首:“抱歉,电话来得突然。”
聂声驰追击:“什么事?”
誉臻得体回挡:“私事。”
他后槽牙一磕,好一个公私分明。
两人走进电梯,誉臻按下餐厅的楼层。
“我下午出差。”
誉臻一怔。原本聂声驰助理送来的行程并非如此。
“聂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定。”
誉臻眉心一蹙。这是什么回答。
她垂下眼皮,眼眸一转,猜出两分来,问聂声驰:“既然如此,我先给聂先生退了总统套房。”
“不必。”
聂声驰嘴角勾勾,“一直留着吧,也劳烦誉经理一直当我的小管家,在总统套间里打点好一切,等我回来。”
“我随时可能回来。”
电梯门打开,聂声驰迈步走出去。誉臻紧随其后。
***
午餐过后,聂声驰当真没有再回京华酒店,行程不明,即便是誉臻按照规定向聂声驰的助理要他的行程表,也是吃了一套太极拳加闭门羹。
如同是被一条隐形的锁链桎梏,誉臻同总统套间绑在一起,一时不能脱身。
明明是聂声驰订下来的总统套间,如今却像是给誉臻订的一样,一连五六天,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内居住。
酒店里头流言纷纷,只不过没人敢到誉臻面前说,唯有客房部经理礼貌问了两句总统套间的状况。
誉臻知道酒店上下话说得不会好听,可她并不理会,既然聂声驰愿意出钱,她也乐得轻松,全当休假。
每日例行检查,指点着后勤更换被褥用品,其余时间全凭自己调配。
十月多,秋日惬意,燕都近日也多热闻,最惹人瞩目的,就是莫斯科天鹅芭蕾舞团举行世界巡演,燕都大剧院便是其中一站,万人空巷,一票难求。
莫斯科天鹅芭蕾舞团久富盛名,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其今年新任的艺术总监云青衣。
云青衣经历传奇,梨园世家出身,却转投芭蕾阵营。
十一岁被选入当时燕都首屈一指的芭蕾舞团,十六岁赴俄加入莫斯科天鹅芭蕾舞团,十八岁就成为了莫斯科天鹅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后来更是成为莫斯科芭蕾舞学院第一个华侨教授。
誉满中外,并不为过。
燕都演出一共七日,誉臻去看的正是最后一场。
闭幕剧目是经典的《天鹅湖》。
公主受难,堕落亦是白天鹅。黑天鹅幻化成人,到头来也不过惨淡收场。
舞者足尖轻点,旋转跳跃,乐声袅袅间,用舞姿将故事娓娓道来。
誉臻捧着花束坐在观众席上,一双眼追着光影中的动人舞姿。
恍惚之间,她低头看向手边花束。
香水百合配着粉玫瑰,花开半吐,恰是最宜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