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毛。”张野连耸带推把人弄下来,“你要压死我了。”
汪凝伸手想把他往怀里勾,张野曲腿挡在中间。
“我要走了,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所以呢?”
汪凝像是故意惹他,“所以,我们两个月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张野果然恼了,跪起来把空调被、枕头、抱枕,所有够得着的东西全砸在汪凝身上,把人给活埋了。
“想打分手炮,门儿也没有!”
汪凝纠正道:“分别,不是分手。”
“有什么区别!”
张野的脉门被汪凝拿得死死的,就知道惹毛了他,什么话都能往外撂。
“汪凝你只管走,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再找一个,三条腿儿的□□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不有的是!我叫你在北京都能觉得头上冒绿光,你的玉坠呢!”张野伸手探进他脖子里勾了出来,“你看看绿吗!绿到柬埔寨了知道吗!”
张野也是憋疯了,不过脑子只管往外喷。
“你这是挽留吗?”汪凝淡淡一句话叫他败下阵来,他腰杆硬是支愣起来,凶巴巴地说:“这是威胁!”
“有区别么?”
“……”
憋疯了的灵魂要死不活地挣扎几下,老老实实躺回躯壳里,张野心仍不爽地说:“叫你了解了解什么叫同床异梦。”他拉了被子罩住自己,小爷睡了。
这夜没人再说话,不知怎么睡着的。张野很早醒来,洗澡穿衣,都没能吵醒汪凝。
算了,弄醒他也不知说什么。临出门,他轻轻伏在床上,想偷偷亲亲汪凝。
那人翻了个身。他悄么追到床的另一边,汪凝又翻了回来。
狗日的!
张野想揍他,心里难过的劲头冲上鼻梁。他仰面使劲眨眨眼,把眼泪洇了回去。
*
到辉耀录了半天歌、半天戏,张野待在录音棚一天都没怎么出来。工作人员直夸,这孩子真拼。
手机一直静音,临走才敢拿出来看一眼,没有汪凝的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
只有高格的信息。
—纯哥我们上车了。
—纯哥我们到了。
—纯哥看,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帅吗?
……
他点进了汪凝的朋友圈找虐,这人从来不发朋友圈,上次发还是在平遥——我的瓮城。
而几个小时前有了一条动态,是北大大门的照片——我的北大。
多少人在评论里留言恭喜凝哥如愿以偿。
恭喜个屁,如愿以偿个屁,你的北大面前,瓮城算个屁!
“张野—”
有人叫了声,他失魂落魄地回头,是跟了他好几个月的保镖头子。
“丢魂儿了?”
张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公司大门口,怎么出的录音棚,怎么下的楼,怎么走到这里,全不记得。连见晚的天色也是此时才发觉。
“没。”
“我送你回去吧,顺路。”
上了车,张野才觉得浑身疲倦。靠在椅背上,在外间不断照进来的灯火里,他合上了眼。
“怎么啦?瞅着兴致不高。”
“你唱一天也这样。”张野无力地说。
保镖没话找话:“听说没,鼓楼老街要拆迁。”
张野睁开了眼望向窗外,车子缓慢地行驶在鼓楼老街上,中间还是那排梧桐树,两旁还是拥挤的商铺,下班的高峰期,这条路还是这么堵。
路中央的马路牙上,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大男生勾肩搭背,说着笑着走着,他恍惚间错看成自己和汪凝。扭着头瞅了很久,直到他们淹没在人海里。
想了起来,就是在这个地方,那天早上他喊汪凝,真以为老唐吃素的吗?
若非载了汪凝一程,他俩相互不顺眼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
再堵的路也会走到尽头。
张野说:“叔儿,拐回去再走一圈吧。”
保镖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我这人……挺怀旧的。”
城市的发展不会因为某人怀旧而止步,挖掘机身边扬起的都是尘土,没有情怀。
多像汪凝,说走就走,走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张野头抵着门不想进去,他的房间里又剩下自己了。
人站在门边有了感应,密码锁的灯一直亮着,很亮。
我操,不是密码锁,是手链!
“狗日的汪凝,又玩儿我!”张野突然迷瞪过来,随而止不住地笑。
他飞快按了一串密码,咔一声轻响,门弹开。
张野冲了进去,兴奋地大喊:“汪凝,给老子滚出来!”几乎是飞上了楼,踹开了卧室的门,“汪凝!汪……”
他看见的不是汪凝,是汪凝的手链,端端正正摆在床头柜上,压着信笺。
人隔着千里,手链再也无用了。
高高扬起的心倏然摔落,没摔回肚子里,摔在了地上,疼得张野站不住,不得不蹲下来。
没想哭,眼泪突然就决了堤,吧嗒吧嗒往地上砸。
“哭你妹哭,人都走了,你哭给谁看!”他哽咽着自言自语,偏头看着信。
——十一岁的时候,我放弃过戏曲,因为那是我的噩梦。妈和师父的引导,使我把废弃的功夫拾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之所以继续练功是心有不甘,学到身上的东西,不忍让其荒废,直到遇见你,才知自己错了。
这一身本领,都是为了今日能与你同台。
纯纯,你带我走出了梦魇,你是希望的田野,只属于我。我只想呆在这处田野里,呆很久很久,赖一辈子……
正如丁丁所说,汪凝早放弃了从医,他虽没说,却一直在做。可张野认为,他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心安理得的离开。像在还债。
师哥我错了,我错了……张野再也憋不住哭出声来,哭得很委屈。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既然这么难过,我就不走了。”
张野忽的止住哭声,回头看见汪凝时,他怔愣了一瞬,怕是错觉,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
他豁然明白,这他妈就是汪凝设的一个局,大概从年三十,酒店天台上他说了那番话后,汪凝就张开了他的魔爪。
用这个办法来告诉他——你以为你长大了,那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叫人接不住,在我眼里你幼稚得很!
此时张野没出息地承认,自己幼稚、自己离不开汪凝,他站起来想扑过去,蹲了太久腿麻,踉跄几步,汪凝两步过来楼住了他。
四目相对,怀里人泪眼婆娑,委屈得不能再委屈。
汪凝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捏住他下巴吻了上去。
很轻,很温柔。
而张野经不住,他似乎要确定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触手可及的,回吻得特别汹涌,想把自己憋死在汪凝的唇齿间。
他们拥着退进了浴室,没来及脱衣服已拍开了水门,脑子是混乱的,动作是无序的。淋下的水像浇火的油,湿透的衣裳紧裹出身体的轮廓,让人痴狂。
褪去衣服,他被他哥挤在玻璃上,回不过身。大脑跟着极速的心跳,有种眩晕落不到实处的感觉。探手想抓什么,玻璃上漫了雾气、溅了水珠,一片湿滑。
直到汪凝从身后贴紧的时候,他的心满了。
汪凝咬着他的耳唇,他喘息着垂下眸,目光中,两个半月形玉坠粘连在一起,形成一块满月。
……
躺到床上,张野还在轻喘,像跑了几十圈跑道,久久调不匀气息。
汪凝轻轻揉着他的小腹,问他:“不疼吧?”
他哥不亏是学医的。他没皮没脸地说:“我要说很舒服,会不会……”
“会再挨一次。”汪凝翻身爬了上来。
他们很疯,疯了好几次,一字马什么的功夫都用在这里。
十指相扣,张野飘忽的思绪里忽然觉出,他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时间,不能说有多久,久到天天。
到了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张野猛然睁开了眼,又大又黑的眸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一巴掌把汪凝呼醒。
“我日!你特么设局就是为了上我吧!”
第109章 终章
在梅花奖颁奖舞台上,张野汪凝的那番话,让广大粉丝对他们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
“凭什么张野汪凝就非要得奖?”这句话不意蹿红网络,成了人们表达自己低调、谦虚的口头语。
这几日张野心情特别好,精神饱满,皮肤也总是呈现出健康的润红色。很长时间没发过小视频,近来高产,一天发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