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锦眨了眨眼睛,还是决定问了:“蓁蓁,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杨苓蓁沉默了,没有说话。
傅恩锦见她不说话,便不准备再问了,想把话题揭过,谁想杨苓蓁突然叹了口气,淡淡道:“不管我是不是喜欢他,我们都没可能的,我爹娘即使再纵着我,也不会让我许这么个人家。”
广元侯府世袭爵位在身,即使杨家的人在朝中职位中庸,但总是有祖荫的,杨苓蓁又是家中嫡女,娇养着长大的,再怎么也不会让她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侯爷和侯夫人宠她,觉得低嫁就是受罪。
傅恩锦觉得杨苓蓁说的话很在理,她跟元修的门第差的确实有些悬殊。
叹了口气,连自己都觉得忧愁了起来。
杨苓蓁看着她不自觉皱起的小脸,笑着安抚了一句:“绾绾别为我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傅恩锦点了点头,也只能再看看情况了。
*
过了十五,新的一年便算是开始了。
日子日复一日的总是会过得很快,傅府和大将军府已经要开始准备聘礼和嫁妆了。
不过傅恩锦的嫁妆是季氏在她及笄后便一早备好了的,如今只需要看看再添些什么便好。
傅府是大户人家,要嫁的大将军府更是不用说,是以嫁妆一定要足,不可以马虎。
反观大将军府那边,聘礼却是裴献卿一手办的。
从大到小,事无巨细,均由他亲手去操持,甚至还有些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意义的小玩意儿,那都是他早在北境的时候便亲手做了收着想要送给小姑娘的。
没过多久,裴大将军亲自置办聘礼的事在京都城里就传了起来,茶馆戏楼里都在说这事儿。
这个说:“我今日瞧见裴将军亲自去了何记铺子谈喜饼的事,我认识在何记做工的伙计,他跟我说,将军连喜饼上要印什么字什么纹样都是亲自设计好了。”
那个说:“何止啊,我听说将军连四京果,四色糖,香炮镯金都亲自带人去采买呢,足以见得要娶傅家小姐的诚意了!”
另一个啧啧称奇:“这傅家小姐如今已经成了全城闺秀们嘴羡慕的人了。诶,你们知道么,我还听说宁安侯府与五皇子的亲事也是定在同一天,这比较起来,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宁安侯府便是宁怀珠家了。
两对人当初赐婚也是同天赐下,如今成亲也要在同一天,不可谓不巧。
只是比起裴献卿这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都在议论的亲自备聘礼,五皇子府如今可是一点动静也无。
五皇子当然没动静了,他正在皇子府里谋着他的皇图霸业呢。
只是他不在意这门亲事,自然是有人在意的很,宁怀珠这回就正在府里跳脚。
“娘,裴献卿如今亲自给傅恩锦准备聘礼这事在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聘礼还指不定怎么豪气呢,我怎么能被她给比下去!明明婚期都定了,五皇子怎么还没说下聘的事啊!”
宁安侯夫人马氏连忙安抚女儿:“五皇子日理万机,珠珠不要急,娘明日便递帖子进宫跟贵妃娘娘说这事。五皇子是天潢贵胄,他裴献卿再怎么准备也不会有皇室体面的。”
宁怀珠这才消了些气,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拉着她娘道:“娘,傅恩锦还未出嫁在京都就已经这般出风头了,我不能被她比下去,我的嫁妆一定要比她好!”
这马氏也有些为难,傅家家境向来殷实,傅恩锦的娘亲季氏娘家也是不差钱的,听说季氏的娘亲老承恩公夫人是秦北大族之女,秦北富庶远胜京都,她还真怕这嫁妆有些比不过。
不过马氏也没在心爱的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只答应道:“珠珠放心,娘一定给你准备最体面的嫁妆,傅恩锦肯定比不过你。”
宁怀珠这才满意了,又碎碎叨叨了几句,总算安了心。
第二日,马氏往宫里递了帖子,连忙进了宫。
到了颐莲宫,她笑的客客气气的,委婉的提醒了宜贵妃一句:“娘娘日理万机,臣妇其实不好来打扰的,只是离着婚期进了,这过大礼的日子也没剩几日了,不知道五皇子他……”
她的话没有说完,给宜贵妃留了充分的空间来圆话。
宜贵妃果然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年节刚过,宫里事务繁忙,皇儿也是因着刚开印,忙着朝中的事,这才疏忽了,侯夫人放心,我今日便提醒他。”
马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又道:“近日里京都沸沸扬扬都在传裴大将军亲自置办聘礼一事,臣妇想着,五皇子是天皇贵重,身份金贵,这聘礼……”
宜贵妃了然,眯着眼瞧着自己细长尖利的护甲:“这侯夫人就不用担心了,本宫与皇儿自有分寸。”
马氏怕再说下去惹宜贵妃不快,既然提醒也提醒了,便悄无声息的转了话头,又说了些别的,不久后便起身告辞了。
待她走后,宜贵妃想了想,派人去给五皇子送了消息。
彼时五皇子正在府里看一封密信,收到宜贵妃的消息后他眯了眯眼睛,吩咐道:“明日把之前准备好的聘礼送去宁安侯府吧。”
皇子被赐婚后聘礼便会开始准备了,当然也有上心和不上心的区别。
宫里备好的聘礼自然是体面的,上心的皇子还会自己再填些物件儿,不上心的便就这么送出去,也不会失了面子和分寸。
五皇子便是不太上心的。
隔日,皇子府的聘礼便一路敲锣打鼓的送到宁安侯府。
一路上少不得会有百姓围观,瞧着那一长溜儿的送礼队伍和那一箱箱的聘礼便开始咂舌。
“五皇子到底是皇家人,瞧这聘礼规格,这么长一条队伍,多体面啊。”
“可不是嘛,虽然裴将军的聘礼是自己亲自操持,但是论派头应当还是比不过皇室吧?”
“要我说,聘礼到底如何还是得等到了宁安侯府唱礼的时候才知道,这一溜儿的队伍,除了明面儿上摆的那些,谁知道箱子里是什么物件儿呢?”
众人这么议论着,便也有好些人跟着下聘的队伍到了宁安侯府门口。
当朝的唱礼一般就在府门口,围观的人都能听见,是以有些身份的人家聘礼都是下的很足的,就是为了不在唱礼的时候丢面子。
只见那门口的唱礼官拿着礼单,长长的念了许久,什么珍珠玛瑙,绫罗绸缎,各种罕见的贡品自然是都被抬进了宁安侯府。
大家忍不住惊叹,这皇家的聘礼还真是不含糊啊。
有人道:“这西域绮罗香据说十分难得,西域每年进贡也不过十多两,五皇子的聘礼里就放了足足五两呢!”
有人听了点点头:“还有那个翡翠珊瑚树,据说也是邻国使臣带来的面见之礼,五皇子这聘礼下的足够体面了。”
只是也有的人奇怪的叨叨了两句:“我瞧着这聘礼怎么好像跟去年成亲的二皇子规格差不多少呢,当时我也跟去听了,就是这么些个物件儿,大同小异。”
他旁边的人低声道:“聘礼都是宫里提前备好的,当然都差不多了,就看这下聘的皇子上不上心了,我觉着五皇子是没添什么的。”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些了然。
宁安侯府却高兴得很,侯爷一脸春风得意的让人将聘礼都抬进院里,又给了来办差的这些人好些赏钱,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宁怀珠跟母亲马氏站在一起,看着这一箱箱聘礼都抬进了自己的院里,满意的不得了。
她们哪里知道其他皇子是个什么规格,只觉得五皇子这聘礼下的果然气派,听闻里面许多东西都是皇上御赐的,还有好些是稀有的贡品,听起来就很体面。
裴献卿不过是一介臣子,再怎么置办应当也比不过这些了吧。
宁怀珠笑的有些快意,她总算有样东西能够压过傅恩锦一头了,裴献卿对傅恩锦再好又如何,她嫁的可是皇子,日后身份自然要比傅恩锦高一头。
想到这,她心里更觉得自己的嫁妆也要力压傅恩锦才行,这门亲事,她一点风头都不能让傅恩锦出。
元修今日出府办事,自然也瞧见了这一番热闹,他回了大将军府后便跟裴献卿说了起来。
裴献卿在书房里看着公文,听了元修的话,他放下手上的事务,垂眸沉吟了一会,对着元修道:“去把朝闻院那个库房打开吧,一会儿跟我去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