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被这暖意完全勾住魂魄，他艰涩地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眼眸之中不再有迷恋与痴缠。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像极了午夜的哀鸣。
他听见自己用类似晚风一般的声音在说。
“你跟我合个照吧。”
方晔凝视着对方，而彭毅飞也同样凝视着对方。
此刻，两人的感觉，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再也没有了中间那个看不见的线，像是完全拥抱在了一起，双脚双手都纠缠在一块。
但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双方的眼眸，是那么的充满了深情，瞳孔中，只有站立在对面那人的身影。
一切，似乎停止了下来。
方晔轻柔地扯了扯唇，无声地笑了。
他听见自己无法压抑的感情泄露了出来。“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来，就像是，他的嘴巴再也不受他的管控，他的思想，已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那一刻，方晔终于明了了一件事情。
一件极其肯定的事情。
那就是——
他的感情，已经活了。
而他，再也无力阻止。
一切分崩离析，之前所做的决定，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大嘴巴子。
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听可笑的。
至少自己在给自己打脸呐。
方晔笑了起来，“说吧，想要怎么照？”
在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方晔就知道对方不会是要照普通的照片。所以，他问这个问题绝对是有先见之明的。
彭毅飞的神色似乎有点怪异，他歪了歪脑袋，用审视的视线盯着方晔的脸看，似乎想要从中发掘出一丝不同于以往的东西，但那种感情就像是个羞涩的孩子，在短暂的露出一个脑袋之后，便又溜回了自己的小|黑|屋|里头，将自己的身躯蜷缩起来，凄惨又可怜。
他的心似乎揪紧了一下，但他却无法说出对方为何会有那一刻的表情。
彭毅飞很难受，他真的很想要有探究他人内心的能力——不，只需要有探究方晔内心的能力就足够了，他想要飞进对方的心里，问问对方的心，为什么那么的痛。
但他不能，因为他知道方晔的心里有着一座城，住着他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幸被他邀请进去——当然也不会有彭毅飞。
他明白的，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不敢直接伸手触碰，但他想要把那个孩子拽出来，用自己温暖的身躯温暖他，然后带给他无尽的快乐，让他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放声大笑，踩在草丛中欢快地跑。
这是他的愿望，所以他要带给方晔快乐，用自己的快乐去带动他。
他可以做到的，因为他真的做到过，方晔也曾经在他的面前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方晔会是他的，因为没有人比他自己还了解方晔，即便方晔自己。
于是，他露出了个放肆的笑，洁白的牙齿在暖黄的灯光之下，在通向无数艺术年代的走廊之中，异常的摄人心魂。
“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我们拍个照。”他指着那边的卡通人立牌，眼带狡黠。
方晔顺着他的指尖滑向那两个卡通人立牌，脸微微一沉。
他似乎答应地太早了。
事实证明，彭毅飞总有那个能力，打破他沉重纠结的心思，然后让他稍微崩溃。
彭毅飞所指的，的确是他之前拍过照的中年肥胖妇女的人立牌，但之前方晔忽视了在她旁边的另外一个中年肥硕男人，那个男人，与旁边女人的精致相比，真的实在是太糙了。
他秃顶的脑袋上戴着一块方巾，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固定成了一个别样的白色帽子，而他的身上，也没有穿正式的西服，而是在家里才会邋遢穿着的白色背心——当然，由于肥硕的身子，白色背心早就已经变形了。
而他的身|下，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裤衩，暴露在空气中的腿毛密集可怖。更要命的是，那个男人明明都那么胖了，手中竟然还抱着一大桶的薯条与鸡翅鸡腿，嘴角还有着残余的残渣。
真的，没有比这个人立牌还要令人崩溃的男人了。
而按照彭毅飞的意思，一定是要方晔站在那个人立牌之后，让其他过路的外国人为他们合照一张。
方晔慌得一逼。
方晔想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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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节快乐！
第59章 被逼无奈
方晔用冷脸表示了他的拒绝。
但很显然，彭毅飞根本不买他的账。
他拍了拍方晔的后背，愉悦地提醒，“嘿，你说过我的要求，都会答应的。”
方晔沉默，他的确这么说了，但他现在后悔了。
“你从来不会反驳自己的结论。”
“……”
方晔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下降了不少，以前曾经听说恋爱之后，智商是呈负值的，他以为自己是不会有这种情况的，但没有想到，他连恋都没有恋上呢，就已经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方晔瞥了对方一眼，眼中稍微露出一丝冷意。“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永远是对的。”
“拜托，就只是拍张照。”彭毅飞整个人都要贴在方晔身上了，他郁闷地抱着方晔的后背，像个树袋熊一样抓在方晔的身上，“你之前还欠我好多的礼物，这就算是我的第一个要求吧。”
方晔闭嘴了。
他的确欠了彭毅飞很多的礼物，现在如果彭毅飞要求他还，他一定是没有资格拖延的。
豁出去了。
他拧了拧自己的太阳穴，将扒拉在自己身上，让他自己几乎有点支撑不住的大家伙给推了出去。“知道了，我答应行了吧？”
“太好了。”彭毅飞立刻精神了起来，他左右看了两眼，像是找准了猎物，眼睛里都亮了亮，他与方晔说了一句“等等”，便直接朝着那位姑娘走了过去。
方晔看过去。
那是一位长相很普通的Z国女性——如果方晔没有猜错的话。
她的手中拿着长款的白色风衣，里头穿着一件黑色的雪纺衬衫，而她的下面则穿着一条米色格子裙，有点学院风的样子，大腿上应该有套着裸|色的丝袜，看起来纤细而优雅。
对方的脸颊不是那种Z国人民特别偏好的脸，有点英气，看起来很大气，如果她没有留长发，而且穿着男性的外衣的话，一定能够成为一名长得比较秀气的男性。
这当然是褒扬，没有一丝贬低的意味。
“你好，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彭毅飞用中文询问。
那个女生似乎有点惊讶在异国他乡也能遇到老乡，立刻欣然接受。“当然没问题。”
“尹莫卿，怎么了？”离开不久，与她同来的女生看到这里的情况，便有点好奇地询问。
“没事，我帮他们拍个照。”她与身边的女孩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走到了方晔的位置，彭毅飞已经将他的手机递给她了。
女生拿过，彭毅飞立刻抓着方晔的手跑到了人立牌之后。方晔无奈地蹲下了身子，将头伸出。
彭毅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从这个人立牌看向方晔的角度，与他对视一笑。
看到对方也是这么滑稽的样子，方晔竟然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更加滑稽，被他感染了，笑了起来。
一道闪光灯闪烁，很快熄灭。
两人都看了过去。
“呃……”彭毅飞有点尴尬，因为他刚刚还没有摆好姿势。
女生优雅地笑了笑。“刚刚感觉不错，帮你们抓拍一下，如果你们还需要的话，我会继续帮你们拍的。”
彭毅飞这才雀跃起来，“等会哈，方晔，你做个搞怪的表情，比如张嘴。”
“求不要。”方晔觉得这个照片要是泄露出去，他以后在商界大概是没脸做人了。
“玩不起啊你。”彭毅飞咂嘴。
方晔立刻道：“如果你在那个女生面前继续刚刚的表情，我就敢舍命陪君子。”
“当然没问题。”彭毅飞露出了个邪气的微笑，前几天买的假钻石真塑料但特别耀眼的耳钉在此时发出熠熠光辉。
女生在那边提醒，“准备好了吗？我喊三二一就拍行吗？”
“可以。”彭毅飞立刻分出一丝的注意力去回答她。
“好，三、二……”女生正在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