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瑶光观察到她脸色苍白,问她:“是胃又疼了吗?”
许知纤咽下刚喝的一口水,回道:“不是。”她犹犹豫豫,但还是告诉了,“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被拍到的?”
她将薄薄一张信纸和一沓照片全部递给何瑶光。
【送给我最喜欢的光纤CP。这里是你们最最忠实的cp粉哦,但我没有称呼,所以你们骂我我也无所谓。这些年我跟拍过不少队内“情侣”,干这种事就跟吸/大/麻一样,闻起来一股粪坑味道,但一次就会上瘾。我手里边料不少,渠道也够多,这也是我一直能做下去的原因,谁敢来抓我啊,我疯起来大家都不好过,我爆过很多小爱豆的料,他们糊掉是他们他们咎由自取。可你们呢,我很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两个人了,娱乐圈多少脏啊,我清楚得很,鱼龙混杂,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是臭水沟纵横,害死人不够……这些照片呢,先送给你们作纪念,我也没有备份,你们尽管放宽心。】
何瑶光先看了信,之后将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翻看,但只看了一半。她又将信看了两遍,那些照片抓拍得都极为巧妙,让人看起来隐约觉得像,但一仔细辨别又会令人以为不是她们。
“我记得零几年出过一件事,当时大火的男团,队长和主唱是顶流CP,大街小巷处处是他们的海报,爱情故事火到在校园掀起狂热的金属音乐风潮……”
“很多女大学生变身私生饭,跟拍他们。再后来,流量式微,主唱跳海,本该震惊娱乐圈的一件事也缺少讨论度。”
何瑶光将照片翻面扣在腿上,缓缓陈述记忆深处的故事。
“按理说,成为过顶流,就算之后热度消退,但是微博的讨论度无论如何也还是会有的,毕竟曾经是很多人的青春。”
“你是想说,当年的自杀是阴谋?”许知纤分析后忙追问。
“我想是的。热搜半夜登上第一,可次日就在榜上失去踪影。很难说,没有受到人为的操控……我初中的时候喜欢过,至今意难平。”
她顿了顿,又把信纸摊开,“你看这句话,‘害死人不够’,她又只跟拍情侣,是有规律的报复。我总感觉和许多年的那事有关。”
“那她最后几句这样写,是不是我们会没事?”许知纤问。
“我们别无选择,但至少我们还没做错什么,对不对?”
————
临近年关,卞省的岚市还是派冷清景象。刚成团的那段日子团活接踵而至,档期排的很满,连轴转,忙了小半个月才闲下来。
除却春节前几日要飞往北京参加晚会演出,今年的过年就无其他重要事了。
许知纤约何瑶光在北京看雪。和老家的小县城不同,首都的年味是一种奢侈的浓厚,红灯笼挂满,焰火迷离,繁华街道上各种土味歌曲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耳膜生疼。
落雪天,热闹非常。乘上人挤人的地铁8号线,她们成为沙丁鱼罐头当中一员。
何瑶光搂住许知纤的腰,笑意连带着甜香灌入许知纤的衣领里。
“好像有点不太好。”
“嗯?”“像梦。”
“拜托,老是这么说,我快要怀疑是有哪里亏待你了。”
许知纤下巴枕在何瑶光肩膀上,闷闷地开口。
“......”
西城区街边酒吧错落有致,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为夜晚的什刹海添上一层薄薄的梦幻感。
光秃的柳树枝干上堆积落雪,民谣歌声、摇滚音乐混杂着,飘散在整条酒吧街上,而对街的两条路上分布着杂乱的、成双成对的鞋印。
她们进入到一家清吧,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一人一杯长岛冰茶。
台上的驻唱歌手唱的不够动听,许知纤半杯酒下肚,喝得微醺。站起来,自告奋勇要上台唱歌。
何瑶光支着下巴,眸光懒洋洋的,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许知纤更加昏了。
“这是我写的一首歌,送给我的朋友,名字叫《春和景明》。是讲述一个永远属于春天但绝不止步于春天的故事。”
第19章
许知纤借来一把木吉他,打开保存在手机里的曲谱,横放在架子上。
歌词连同回忆一并泛过来,环绕住何瑶光。酒吧里打了暖空调,长岛冰茶的后劲也缓缓袭来。
何瑶光解下羊绒围巾,冰凉的手指触碰侧颈,她才觉得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儿。
街道上斑驳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屋子里灯光晕晕的,她脑袋也晕晕的。
许知纤怕冷得很,在宿舍时,她们会挤在同一个被窝里,那人将受冷的脚伸过来贴在她酸软的小腿上,美其名曰是为冷敷肌肉,但等到变热敷时许知纤也没缩回脚。
许知纤腰肢细软,何瑶光隔着薄薄一层丝质睡衣去搂她,温热的指腹蹭上去,许知纤似乎觉得痒了,她笑起来,湿软的呼吸擦到她耳后,那人调皮得很,半个身子缩进被子里。
何瑶光将她捞出来,呢喃着说:“还调皮不?”
许知纤嘴唇贴到她锁骨边,用气音小小声答:“你能把我怎么办呢?”
猫咪蜷缩起来,半躺进她怀里,肉垫搭在她肩膀上,何瑶光心软得一塌糊涂,她顺着许知纤的腰线来回抚摸,桃花眼眯起来,轻哼一声。
铅笔裤包裹的长腿贴着高脚凳腿踩在横木上,许知纤长发重新染回黑色,散在背后,她半低头,闭着眼坐在那哼唱。
酒吧里的人都沉迷在她的歌声之中,他们掏出手机录制视频,打算作为旅途中偶获的一次惊艳礼物。等他们晚上躺倒在床上刷起微博,才顿悟这像是一对情侣但实际不是情侣的,女孩的明星身份。
“如果这也叫营业的话,世界上还有什么CP是真的!光纤就是坠dior的!!”
“不错,支持子。明明她们符合百合娱乐圈小说中的一切幻想,原来故事都是真的。唯粉今晚别来ky!”
CP粉已经疯得敢和唯粉直接叫板,正主主动往她们嘴里塞了一大把糖,哪有不吃的道理。
何瑶光透过绿植的缝隙去看许知纤,她已经完全醉倒,趴在木桌上。灯光昏暗,可许知纤被音乐打染得剔透温柔。她下台,缓步走到何瑶光旁边,这人已经全然醉倒了。
许知纤蹲下身,耳朵贴到她唇旁边,她完全失掉清冷御姐风范,嘴里含混不清的念着好多东西。
许知纤搀扶起她:“先回酒店休息?”
这是晚会表演完的第三天晚上,成员们都各自回了家,只是她俩总有所不同,和父母说完,便决计“私奔”旅行。
“不要。”这人似乎还有点意识。许知纤哄她,“你喝醉了。”
“不要、不要。”惯常疏冷的嗓音变得娇软,许知纤只得由她意。
许知纤扶着她出门。冷风灌了一嗓子,这下,两人清醒过来,冰面倒映着粼粼的灯光,那灯光又投映在两人脸上,何瑶光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娇憨妩媚,许知纤没忍住掐了一把她的左脸。
“你干嘛?”何瑶光有些懵。
许知纤不回答,牵着她往冰层上走去。北方的雪和南方的大不相同,踩上去有一种厚重的踏实感。
许知纤替何瑶光将毛绒帽子戴正,又把围巾在她脖子绕了好几圈。
何瑶光飘着新雨的眼睛出神似的盯着许知纤,原来她交付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得到回应,不是浪潮一般地袭来,而是春风一样的渗透进她每一纹路的肌理里。
将她剖析重塑,那些卑劣的窥视、贪婪的渴望终于分崩离析。
她可以将一整个的、纯粹的何瑶光正大光明地交给许知纤。
——
冰场上纵横着冰刀的刻痕,让本就不顺畅的滑行更加艰难。
何瑶光笨拙的身影显出几分滑稽,她扶着栏杆,亦步亦趋跟在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后面,许知纤见状,弯下腰不客气地笑起来,要不是手机被要求寄存,否则录像、照片一个都少不了。
何瑶光在场地另一头委屈巴巴地望着许知纤,许知纤眼眸弯起来,她哪里舍得何瑶光受委屈,身姿漂亮地朝何瑶光滑过去,她八字步标准流畅,美感十足。
何瑶光歆羡的目光里还裹着恳切,许知纤彻底投降,她拉住何瑶光的手带着她在场上展开花式表演。
“你把脚摆成V字形,扶住我的肩膀。对、扶稳了,那我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