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重生]+番外(74)

作者: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乍听像是有道理,毕竟那会儿戴悬已经身居高位,否则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给人陪葬,但赵谦再怎么信任这位手艺人,也不会给戴悬太大的实权……

戴悬一个做图样的木匠,最多也就另外学了些冶炼之术,仅此而已了,他读书不多,上不得台面,又不会带兵,三四个卫士足够,最大的赏赐也就是宅邸和银钱。

戴悬想满足自己变态的想法,只能约两三好友做个后盾,然后亲自动手。

别人尚且不论,元巳亲生的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般人绝不是她的对手……戴悬肯定有什么隐藏的手段,柴筝甚至怀疑就是因此元巳当年去报仇时,自己也没能活下来。

元巳有横冲直撞的资本,这天下间本来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了,但柴筝毕竟做了他几天的徒弟,承他半书之恩,为了让这个便宜师父活得长久自然老死,柴筝就得多废心思。

这哪是拜个师父,简直是养个身娇肉贵的儿子。

“我曾看过一本关于天下机关术的册子,”阮临霜想了一下,轻声对柴筝道,“上辈子在弘文馆翻到的。”

“上面将大靖戴家尊为第一,木桑祭司院第二……戴家没落多年,上面只列举了三样东西,第一样是红衣大炮的雏形,第二样是长安城中那座藏宝机关楼,第三样没有名字,只画了无数散落的红色羽毛。”

阮临霜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是什么,这本册子是要归在《博物·天工卷》中的,有待修订,但你也知道,我离开弘文馆离开的太早,后来是否修订完整我并不知道。”

柴筝死后,这长安城就成了阮临霜心上一个空空的坟墓,当她离开时,便与这里断了个干净。弘文馆,弘文馆那些朋友,甚至是曾经的相府、国公府……阮临霜清楚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因此离开时看都没有再看最后一眼。

她不想给自己平添牵挂。

戴悬不大可能扛着大炮一路走,更不可能将机关楼搬到漠北,然后用楼砸人,所以他随身携带的很可能是第三样东西。

“说到红衣大炮,小阮,你觉不觉得赵谦这次遣戴悬来北边很不寻常?”柴筝琢磨着,“戴悬在护卫队中更像是个拖后腿的,指望他保护孙启府实在不大可能……而且孙启府这护卫队原本就是东拼西凑,不见得是单纯为孙启府的安全着想。”

柴筝说的的确有道理,譬如殷岁和顾恨生,他们就像是来专门灭口的,但凡有点对赵谦不利的消息,这两人都给抹得干干净净。

“那戴悬是为了什么来这里?”柴筝眉心一蹙,忽然拉着阮临霜小声道,“铁矿,是铁矿!”

赵谦也想要北厥刚刚挖出来的铁矿山。

顺着柴筝的话音,阮临霜又往前想了一步……柴筝是布大局者,有时候会忽略很多阴谋,但阮临霜生长在阴谋中,她能看到更多的不合理。

“我们也是刚刚才得到铁矿的消息,赵谦又是从何得知?”阮临霜下意识抓紧了柴筝,抓得柴筝倒吸一口凉气,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阮临霜的声音微微发颤,又道:“柴筝……北厥或者漠北十六州里,还有内鬼。”

第67章

不得不说, 赵谦这皇帝后来当得是丧权辱国,但这搞阴谋的手段却层出不穷,要真能将眼线埋伏到北厥内部, 柴筝倒想给他鼓个掌, 顺便将这内鬼借来用用,说不定一劳永逸, 北厥就此缩回老巢,再也不敢觊觎大靖方寸国土了。

不过柴筝也知道, 自己能活到双十年岁, 才被赵谦找个罪名除掉, 靠得就是一点军功、亲缘以及能征善战。

赵谦选择动手的时机, 正是迁都岁贡, 勉强算是维系一方安稳的时候, 只要四方强敌消停下来, 他就想把柴筝这根伤人伤己的獠牙拔掉。

柴筝还在心里默默磕碜着赵谦,佩年年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从外头传了进来, 她显得十分无助, 嗓子嘶哑着喊“救命”,一时也不知道是求人来救自己,还是佩庸。

佩年年长这么大,从来都是骄纵任性的,她无论做什么, 都能做到一时翘楚,旁人是嫉妒还是羡慕,佩年年都不管,她生在云端,何必折了翅膀与走地鸡相提并论。

但这样的性子难免有致命的缺陷, 平常有佩庸护着,佩年年的胡闹就有人兜底,但此时佩庸却因大量失血陷入昏迷,他的一条胳膊被人卸了,伤口敷上一层厚厚的药粉,血已经渗得没那么厉害,却还是将药粉都染成了深红色。

佩年年全身都在发抖,如此凛冽的寒风中,她额头上却全是汗,扶着墙艰难的想将佩庸拉进县衙大堂中。

在看见莲花灯的那一刻,佩年年的力气像是一瞬间就被抽干净了,她是在一里地外找到佩庸的,却咬着牙至今没有哭,灯火照进眼眶的那一刻,佩年年倏地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害怕,像是只身一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没敢去探佩庸的鼻息,没敢问他是否活着,只是机械般的上药喂药,带他回家。

柴筝似乎是第一个到她身边的,随后是阮临霜,柴筝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佩年年听得断断续续,关键几个字眼却像重锤般砸在她的耳朵里:“伤势重……人还活着,急需治疗。”

随后佩年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倒在柴筝怀里。

“……”柴筝只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位,今晚的事到此为止,我要带佩庸回去医治了,”贤夷看到这副场景,心里也有些急,“若有什么发现,我们再行联系。”

说完,元巳就从柴筝的手中接过了满脸泪痕的小姑娘,并给了柴筝一个,“我们没完”的眼神。

“……”柴筝委屈。

这衙门口散落的几个人中,除了佩年年,都已经受过了钻心刻骨之痛,也曾是飘零无依之人,佩年年的骄纵与任性才是真正值得向往的东西,而今却也要褪一层皮,将本性藏在心底,要么就此崩溃,要么被迫成长。

人已经走远了,阮临霜还半蹲在地上,她面前是一滩晕开的血,阮临霜的指尖垂在血气中,贤夷虽然将灯给她们留下了,但光线仍是不够,柴筝只能看见阮临霜的头顶,看不清她的表情。

静静站了会儿,柴筝走过去张开双臂,将阮临霜抱在怀中。

“想什么呢?”柴筝问。

阮临霜轻轻笑了笑,她的双肩因为笑意而微微抖动,“想你死得那天,好大的雨,血流了很多,都渗进长安城的泥土中了。”

“你的心情也像佩年年这样吗?”柴筝又问。

“大概不一样吧,至少我确定你已经死了……若是头落下来还没死,怪诡异的。”阮临霜缓缓回过身,抱紧了柴筝,“我一辈子未曾屈服命运,却感谢上苍为你我安排了重逢。”

“小阮。”柴筝在她耳边叹了口气,“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也会一直在这里。走,我们回家。”

黑色的千里马驹乖巧听话又伶俐,载着柴筝从深夜走到凌晨,猩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个小小的轮廓,阮临霜这一路都紧紧抱着柴筝不肯松手。

柴筝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使得阮临霜有些困倦,正闭目养神时,马蹄声却渐渐停了。

平垣县的界碑立在一片荒芜的耕地上,杂草长得有半人高,狭长的道路因为多年无人走过,已经快被淹没了。

漠北霜重,抬眼望去像是下了一场绵延万里的小雪,柴筝轻声叫醒阮临霜:“今天有日出看。”

那轮浑圆的太阳在道路的尽头,雄伟壮阔却也能装进一掌之中,周围的土地正在复苏,有炊烟从远处飘进天空,也有挽着裤腿的父亲正在抱怨耕地荒废太久,光是除草就得花点时间和精力。

这些人的身上有一种生活中磋磨出来的不屈,即便身形佝偻,肤色黝黑,脸上挂着一种疲倦的笑容,可彼此遇见了还会问一声“活得下去吗”,就答“往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谁都知道彼此很苦,却也从不说苦,更多时候聊着家里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和快乐。

柴筝伸了个懒腰,“小阮,总有一天,我要将北厥永远拒于关外,让这片土地任人农耕。”

“那我就出台个减赈去税的法令,将这些田地都分配给真正需要的人。”阮临霜的手指盘弄着柴筝的头发,“等我的将军卸甲归田,我便与她一起吃吃柴米油盐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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