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河刚想说现在这个热度出门,出去了被认出来就别想回来了,但他话还没出口,又忽然想起了件事。
要到五月底了。
时川河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放下了自己的笔:“行。”
快到叶延父母的忌日了。
但是忌日那天,他们正好要录《开始认识你》的MV。
这天气热的厉害,虽然叶延开车,但时川河还是摸了一把伞。
在拿伞的时候他停了停,最终拿了那把没法折叠的长棍黑伞。
明明是去看望父母的,叶延却没有半点的沉重,在看到时川河拎着伞和帽子下楼的时候,他还笑着逗了时川河一句:“这么怕晒?”
他凑过去捏了捏时川河的指尖:“难怪比女孩子还白。”
时川河反手扣住他的手:“走不走?”
他难得主动牵他,叶延弯了弯眼,心情极好的反握住手里比起他的手来较为纤细的手:“走。”
从宿舍去墓园的一路上,车里都比较安静。
时川河在想自己要说什么好,他天生就不是安慰人的料子,他自认自己嘴笨。
偏偏叶延还一副无所谓,甚至中途还笑着问了他一句打算什么时候考驾照。
时川河只能回了句:“有空再说。”
叶延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也是。”
明明是来祭拜的,叶延什么都没带,他只带了个时川河,轻车熟路的和管理员打了招呼就往里头走:“我爸妈喜欢安静的地方,所以我挑的比较偏,得往里走走。”
时川河应了一声。
等走到了墓碑前,叶延便蹲下了身子,随意的看着墓碑上贴着的两张照片:“也不知道多久没见了,今年你们忌日我又有事不能来了。”
他说:“不过反正你们也不在意这些节日的,将就一下吧。”
“嗐,你说我们怎么就一家子的唯物主义者呢?”叶延轻笑:“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又盯了我好一会儿,肯定觉得我是个连纸钱都舍不得烧的不孝子。”
“可你们也不需要啊,我又没什么念想,明知道这世上没有地府,烧了没意义。我想你们肯定也很乐意把这点资源让给别人不是?”
站在他身后打着伞的时川河:“……”
头一次见到人这样扫墓的。
他说是说不信有鬼神,但却还是自言自语的聊了下去:“之前你们留了股票给我,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稍微留早了点。还不如拿去做慈善。我是没什么本事,就是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哦,之前一直没跟你们说我这和大众不大一样的性取向,也是想着反正不会去祸祸人家家里的乖孩子,所以一直没提。没想到还是没忍住去祸害了。”
叶延笑着抬头看时川河:“打个招呼?”
时川河一直觉得对着墓碑说话很傻,他每次祭拜扫墓,最多是沉默着烧一下纸钱,或者站立在墓碑前静立个几分钟,从来不会对着墓碑说话。
但现在,时川河看着墓碑上的彩色照片,看着那张年轻的男女人的合照,看着叶延和他们相似的长相,慢慢的蹲在了叶延身边。
他喊:“叔叔,阿姨。”
叶延勾住时川河的脖子:“他脸皮薄,等下次来就能喊你们爹妈了。”
“以后有人陪我了,你们也能放心了吧?”
他起身,顺便将时川河拉了起来:“走了。下次我努努力,克服一下红城冬日的严寒,折枝梅花给你们送来。”
叶延搂着时川河的肩膀没松手:“祝我们幸福吧。”
这可能是时川河经历过的最快的一次扫墓了。
连五分钟都没有,他们就离开了墓碑。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叶延替他撑着伞,忽地问了他一句:“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忌日的?”
时川河迟疑了一下,他能够看出来,叶延的确已经释怀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现在的他早就放下了那些过去,能用很轻松的姿态提到这桩沉重的往事。
所以时川河最终面无表情道:“因为你隔着大洋彼岸跟我哭过。”
叶延替他打开车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首先我没哭过,还有就是……那个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的网友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叶哥:我没哭过(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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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十六与二十二
那年时川河十六岁, 他在国家大剧院出演了一场国际汇演新编舞剧《玄女》,一场五分钟的空中绸缎,让他直接进入了忒耳普西科瑞的视线里,也直接被Μουσαι相中, 在那场表演结束后便飞往了大洋彼岸, 去国外进修。
他是跟朋友一起飞的,他家里人本来是想送他, 但那个时候正是公司正忙的时候, 时川河不想麻烦他们,也不想耽误他们的事情,所以向某位学到快要秃头的程序员朋友发出了邀请。
有私机蹭, 快要抠出天际了的南息肯定乐意。
不仅乐意,他还向时川河的父母以及两位兄长表示从今以后时川河就是他哥。
比他小五岁的时川河:“……”
南息虽然大他快半轮,但时川河跟他的关系还行。
反正至少比头顶两位本该和南息关系好的哥哥要好很多。
上了时川河的私机后,南息也不拘谨, 四处走走看看:“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他感慨:“这沙发, 这餐厅,这卧室……”
南息的视线落在大屏幕上:“用这个看代码一定很爽。”
时川河面无表情:“你跟你爸服个软,他就能立马掏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你买架小的。”
“我不。”南息坐在他身边,跟空姐要了杯柠檬汽水:“我还是想以后自己挣钱买。”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副奋斗努力好青年的模样:“自食其力才是最香的。”
时川河懒得拆穿他国外那套公寓还是今年他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事。
南息见他又快要睡着了,不由得喊了声:“三儿。”
时川河掀起眼皮看他:“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这不我研发了个软件,还在测试阶段, 想让你帮忙试试么?”
南息嘿嘿一笑:“你看你以后也不打算子承父业,头顶上还有两个优秀的哥哥,不如跟着我干。以后算你分红。”
时川河无情道:“他们的公司我都有分红, 不缺你这几块钱。”
南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咸鱼呢?!你这样是啃老你知道吧?!”
“我家够我啃几辈子。”时川河毫无斗志:“他们乐意我也乐意。”
时川河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他想跳舞跳一辈子。
他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喜欢每一次大跳,每一次挥鞭转,每一次的舞动。
南息还想劝他,时川河却直径起身回房:“到了喊我。”
他顿了顿,补了句:“敲门。”
南息:“……”
没出息的!
时川河倒在床上,随手摸出了自己口袋里的Mp3.
他插上耳机,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文件名为“。”的文件。
点进去里面只有一首歌。
因为这首歌下载下来后是无名的,所以时川河自己给它打了个名字:12岁。
前奏是熟悉的吉他扫弦的声音。
轻柔温和,像是微风拂过,瞬间就能平复时川河的所有情绪。
时川河静静的看着顶上的暖光灯,原本前往异国他乡的一点紧张和不安全部都在这简单的音乐中平定下来。
但想到四年前那场相遇和对话,时川河原本平淡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他想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会张嘴说话呢。
留着那张嘴巴唱歌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学习说话。
时川河闭眼,他只希望有朝一日有大能能出一个抹去记忆的仪器,删掉他和那傻逼后来的对话。
这样他心里的美好就不会灰飞烟灭。
等到飞机快要到地方时,南息过来敲门喊他。
时川河这才发现自己就那样睡着了。
没盖被子睡觉,他本身有有点感冒,时川河心道自己今晚就得凉。
到异国他乡的第一天,靠感冒药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