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眷之趴在笼子里，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听完中年人的话，脸色沉下去。
自己这是被带来“后院”了？
中年人还在说个不停:“上次一窝金渐层不错，价钱出的贵点也有人愿意买，这次那只难伺候的布偶要是生出来不好看的，挣不了钱就全扔了，留着屁用没有。”
平头点头:“确实。布偶这种的花色不好看卖不出去。”
他们打开车厢后，就把里面装了猫咪的笼子抱到车外的空地上。
两人搬得很快，变成猫的单眷之只看了他们一眼就闭着眼在笼子里装死了。
只有变成猫后才能和猫咪真正的感同身受。
人类实在太大只了，可怕！
“这里怎么还有一只黑猫？”中年男人对平头男道:“这是你抓来的？”
平头男挠头思索片刻，迟疑道:“可能吧，我也忘了什么时候抓来的。”
“这黑猫皮毛还算干净，就是有人嫌晦气。也卖不了什么好价，你费大力气把它抓来做什么。”
单眷之心想，不如你们直接把我放了。
中年人拎起来装着单眷之的笼子，又说:“不过抓都抓了，先把它扔笼子里，没准能有人看上呢。”
院子的围墙是用红砖堆砌建成的，接近两米高，内部空间十分宽阔，入目就是各式各样的笼子，一时数不清的猫狗精神萎靡的趴在笼子里，见到来人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一眼，很快又阖上了眼皮，缩在笼子的一角一动不动。
院子的主人疏于卫生打扫，里面味道很臭，笼子里外都布满肮脏油亮的污秽，难以想象这些猫狗长久住在这里皮肤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无一例外，笼子里的猫狗与那些被主人精心喂养的狗相处，不仅没了精神气，身体也出现了很多问题。
听到门口的声音，屋子里跑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概年纪只有五六岁，身上穿了件花色晃眼的裙子，像只快乐的花蝴蝶一样小跑着扑进平头男的怀里。“爸爸！”
平头男把她抱起来，小女孩攀住他的肩膀，怯怯地向中年男人问好:“大伯。”
中年男人露出一嘴黄牙，笑容憨厚，如同所有爱逗小辈的长辈一样表现出亲切。
“丫丫，你看这是什么。”他把单眷之举到小女孩眼前，“黑色大猫。”
丫丫看了看笼子里一动不动的单眷之，疑惑道:“猫猫怎么不动呀。”
单眷之只觉得耳朵被用力揪了一下，喵了一声，睁开竖眸看向飞快收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道:“你看着不就动了么。”
丫丫抿着嘴，看了眼被骚扰后显得暴躁的单眷之，对中年男人轻声商量:“大伯，可不可以不要揪它的耳朵呀。”
她用肉嘟嘟的小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认真道:“会痛痛。”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平头男笑了一声，问她:“妈妈在屋里吗，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小孩忘性大，被转来话题后。就忘了自己方才说的东西了。
“嗯，她在屋子做饭，刚刚还在骂你。”丫丫趴在爸爸的耳朵上小声道，像是怕被屋子里的人听到。
父女俩进了屋，中年男人提着单眷之一路走到院子一角。
这里的笼子比其他的都要大一些，走到尽头时，笼子里面趴着一指白色的布偶，听到响动睁开琉璃似的蓝眼睛，看见来人后，恹恹地把头埋进肚子里。
“你们两个先做几天邻居吧，都给我老实点。”他手上力气很大，把单眷之的小脑袋拍歪到一侧，“要是你敢把她抓伤，我就把你皮扒了。”
单眷之根本懒得离他，进了笼子，中年男人又吱歪半天，才哼着调子跑了几个弯的小曲踱步离开了。
“陆何川？”单眷之立在笼子口，没有轻易上前。
布偶猫根本不搭理他。
看来不是。
单眷之不知该喜该忧。
两只猫分别占据笼子的一角，看起来还算和谐。
平头男带着小女孩给猫喂食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单眷之正在研究如何用猫爪开锁，就见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平头男打开笼门，把食碗拿走，里面装上食物，再放进来。
他的女儿就蹲在另一边，用指尖去触碰那只高冷布偶猫的鼻子。
单眷之原以为这只猫会当场发作，没想到它只是睁开眼看了看隔着一道笼子的小女孩，还用脑袋蹭了蹭小女孩的掌心。
“喵～”
这声音又娇又嗲。
单眷之愣了下，不自控地幻想变成猫的陆何川是不是也会发出这种快要把一颗心融化的声音。
小女孩咯咯笑了两声，指尖点了两下猫鼻子。又轻轻碰了碰柔软的猫耳朵。
等他们走了，单眷之对食碗里的食物没什么胃口，打算去试试能不能把笼门打开。
“不要做这些无用的工作了。”一直不愿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的布偶猫突然开口。
单眷之回头:“你会说话？”
布偶猫鄙夷乜了他一眼:“我像是一个哑巴吗？”
单眷之只是惊讶于自己能听懂一只猫的话，也没解释，抱歉地笑笑:“小姐姐，我没这个意思，不要生气。”
布偶眼睛眯起来，语气有些危险:“小姐姐？”
它露出一口闪着银光的尖牙:“我！是！一只公猫！”
第44章 布偶
单眷之不太相信地朝某个部位瞟了一眼。
布偶气急败坏:“你在质疑我！”
“没有！”单眷之飞快地否认，视线飘忽不定，“打扰了，我继续开锁了。”
布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迷瞪着湛蓝色的眸子，说:“都说不要白费力气了。”
单眷之还在尝试，头也不回:“难道你不想获得自由吗？”
“自由有那么重要吗？”布偶嗤了一声，“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有人喂不用担心饿肚子，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用担心被人赶走。”
单眷之瞄了它一眼，“你不知道的么？”
“知道什么？”布偶吃饱后又快要睡过去了。
“他们想让你生小猫。”单眷之语出惊人。
布偶顿时清醒，“生小猫？”
单眷之点头。
“可我是一只公猫！”布偶心情挣扎，竟一时不知还作何感想，“我也不想和母猫生小猫。”
“那他们没什么要养你？”单眷之不理解布偶的想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布偶讪然:“他们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它想起被带来这个院子后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而且，那个小女孩很喜欢我。”
单眷之不知道该不该说它单纯。
漂亮笨蛋，真好骗啊。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单眷之停止开锁，趴在角落里，布偶被他一席话搞得不舒服，还想说话，脚步声不断向笼子这里靠近，布偶围着单眷之喵喵叫，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你是说他们都在骗我吗？”布偶焦躁地踱步，“其实他们并不是想要收养我？”
单眷之喵了声，暗示他先闭嘴。
中年男人走到笼子前，看了眼笼子里两只猫的情况，见两猫没有打架，满意点点头，“还算老实，得让布偶先适应一下，下次再抓一只布偶好配种。”
布偶听不懂中年男人的话，茫然地竖起耳朵。只能从语气判断出这个爱臭脸的大叔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等中年男人走了，单眷之一边开锁一边回答布偶的傻白甜问题。
“你看到外面那些笼子了吧，你觉得你和那些笼子里的猫有什么区别吗？”
布偶:“我比它们好看？”
单眷之:“……”
布偶想了想，补充道:“声音也好听。”
真不愧是傻白甜啊。
单眷之叹气，说:“你知道外面那些笼子里的猫的下场吗？”
布偶看着一个笼子，告诉单眷之，住在那里面的猫咪在它来之后已经换了五次。
每次猫被院子主人从笼子里带出来，它就再也没有再见过。
布偶猜测:“难道它们都跟你一样逃跑了，为什么啊？”
笼子门被单眷之打开，他站在大开的笼门，夜风猎猎，吹得他耳尖一撮猫毛随风曳动。
布偶看呆了，这只黑猫在黑夜里实在是太帅了。
单眷之:“你想知道那些猫去哪了吗？”
布偶点头。
“那你跟着我。”单眷之轻巧越出牢笼，歪头看着布偶，“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