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答道。
“你指哪个方面?”亚瑟挑挑眉,“你怎么敢断言他们说的实话,那群仇卝恨政卝府的激进分卝子,依靠宗卝教来分卝裂瑞典的国土……”
“——我指的是东区疫情的消息,亚瑟。”
梅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酒窖里。
路灯的光辉照耀房卝室,她舒了口气,方才一阵追击也耗尽了她的体力,打断亚瑟的话实在令她有些辛苦。
“你果然……嘶!”一直在调卝查。
牵动伤口的痛楚让他一个激灵,不得不掐断了嘴里的话。就算对此早有预感,但当他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仍止不住混身一愣,亚瑟支撑着身卝体,爱德华兹在一旁尽力扶着他。
“继续。”亚瑟说道。
“当然,他们往往会夸张事实。不过我让他们替我在东区做了检测,报告和样本就放在包裹里。”
梅琳指了指那个已经饱受磕碰,正被放在一旁画着新月纹章的包裹。
“你不是一个人,你做不了这么多事。”
亚瑟极力稳定思绪,如此道。
“我妈妈是调卝查记者,我爸爸也是。”梅琳转过头去,仿佛在说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事,“他们一直没有结婚……啊,但他们仍然是我父母。”
她避开亚瑟的眼神,慢慢讲起来。
“我们家移民来到了瑞典,我不知道我父母这样做的缘由,是我爸爸听了他朋友的意见,反正我不知道是谁,他们要我帮他们调卝查、检测、整理,但有的事就是不告诉我。”
“于是,我们来到了北欧。一直在调卝查、调卝查,我妈妈想把真卝相告诉大家,让媒体报告,但是……这里的一切!”
梅琳的语气越来越激烈,在光线的照射下仿佛回到了不久前目睹母亲被枪打断双卝腿的刹那,她试着站起来,但肩膀的痛楚让她没有力气做这些事,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试着触卝碰酒窖之上微弱的光,然后手握成拳头,朝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被政卝府控卝制着!我跟我妈妈说过回英国,但我们国籍都改了,而且,现在的瑞典是不会轻易允许国卝民出境的,你明白吗?我们被困在这!啊啊,虽然这只是我以为的。”
梅琳的声音越来越大,接近歇斯底里,但她仍然控卝制着情绪。亚瑟惊卝骇的看着这一切的转变,但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梅琳平静下来,眼泪好像又从她眼睛里涌了出来,她看着亚瑟,又抬起了头。
“……今年,我爸爸妈妈本打算结婚了。我爸爸不在瑞典……最后一次消息,说是去大使馆拿结婚的资料。”
梅琳看着头顶的耀光,静静闭上眼,语气无比疲惫。
“然后……就此没了任何消息。”
光芒洒落在地窖里,却没有丝毫温暖,亚瑟被惊的说不出话。梅琳压抑了许久,但哭声还是渐渐清晰起来,陷入一种近乎绝望的境地。
“抱歉……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事。”亚瑟直起身卝子,他已经好了不少,留下淤青的部位开始发卝热,估计只是擦伤,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不知道这些事,没有人告诉过我……”
“我……不,亚瑟,这和你没关系,”梅琳用手胳膊不断抹着眼睛,另一边顾及动作,防止牵扯到简单处理的绷带,“…我看得出来……你不知道这些。可能在这,我知道的都比你多吧……所以……妈妈才会被带走,可恶……”
亚瑟沉默不语,他推开爱德华兹,试着把远处的包裹拿过来。
“你自己看吧,亚瑟,东部疫情远不止教案上说的那么简单,”梅琳抚平情绪,转向了冷静。爱德华兹把包裹捡起来,然后拆开,
“那是一种全新的东西,我们的设备无法检测,可能……是一种新的病毒。”梅琳道,“还有一种异常的信号波动。而且东部的路,在三个月前已经被全面封卝锁,我们最后的线人也在那失去了消息。”
“农药检测,其实是我们新卝闻卝社的小组任务,我们在观察是否有疫情区的食物流通在国内,还有那些看似无危险的药卝品的潜在风险。有时候会发生这种事……你可能无法想象,亚瑟,但这一切都是真的。”
亚瑟看着那个包裹,不知要不要拆开。他忽略脑中看到的那一幕,竭力跟上梅琳的思维。你内心在挣扎,纠葛,但如果现在不开口的话……
“梅琳,你知不知道,”那一瞬间时间过得很慢,亚瑟好像花费了莫大的勇气,终于开口:“《寂静的春天》写的什么?”
梅琳露卝出惊卝骇的神情,爱德华兹挑挑眉。
“我还以为,现在的书都改版了……你在哪看到的,亚瑟?”
接着,梅琳平静下来,如此问道。
“我的课本上。原本,我们的课堂读物应该写着《沉默的春日》,不是么,但我的书和其他人不一样。”亚瑟说道,“今天中午,我本来打算去试探你,但你把我拒之门外了。”
“我知道了……抱歉。”梅琳低下头,仿佛思索着什么事。“皇室当卝政,新卝闻卝社因为情况特殊……我们不太欢迎皇室成员。”
“我没放心上,告诉我,那本书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亚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经过一系列追逐,他算是放下了。
“唔……《沉默的春日》,为瑞典政卝府改版的《寂静的春天》。”梅琳从角落里拾起一块玻璃碎片,在地面上滑卝动写着,“原作者蕾切尔·卡逊。在课堂上我们叫她莱切尔。”她写下那个名字。
“蕾切尔在美国,由于批判化学药卝品的过卝度使用和农药对土地造成的不可逆伤害,而被整个化工界疯狂诋卝毁。最终冤罪锒铛入卝狱。这本书没能顺利出版,亚瑟。”
梅琳抬起头。
“是在事后,蕾切尔的友人得到原稿,然后在背后负责印刷的。而美国化工界的领头人物则买通了出版社,篡改了这部作品。把蕾切尔诋卝毁成了一个疯女人。她的书,正如你所见。政卝治老卝师是怎么描写的来着?”
“‘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她的阴卝谋未能得逞’。是这样说的。”亚瑟答道。
“聪明。”梅琳微微一笑,手一边按着自己的肩膀。
“你怎么确定你说的都是实话,我怎么相信你。”
亚瑟并不买账,下一刻他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梅琳笑容一僵,更像是尴尬。
正当这时,亚瑟身边另一个声音——幽幽开口了。
“我觉得你心里有数,亚瑟。”是罗莎·爱德华兹,她坐在亚瑟身边,仍然自顾自的看着手卝机,在无信号的屏幕上刷新了一次又一次,接着别过头。“你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今天上午,你还给凯调过新闻呢。”
什么……
亚瑟心里一紧,上午发生的种种突然掠过脑海,她听到谈话了!他咬紧牙,并没有回卝复。
“没错。”接着,梅琳开口了。“在瑞典,一直有人尝试发声。他们出版图书,坚决不愿下架那些‘不符规定’的书,但规定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亚瑟好像回到了出发前,想起了那个被女仆没收的故事书,那个被卝封杀童话的故事作者。还有清冷书店大门里准备下架、上新的作品,一幕又一幕,一直都在,但他却选择性的无视了所有东西。
“被卝封杀,入卝狱。新闻里播报的——他们危害社卝会,但事实呢?我当然不清楚全部,也无法和你证明。”
梅琳说道。
“真卝相就在你心里。亚瑟,你是古斯塔夫家族的成员,你有权知道一切——只取决于你是否相信。”
接着,亚瑟沉默许久,他没有回应梅琳的话,而是低下头选择打开那个包裹。
玻璃碎片划破新月的纹章,将密闭在包裹之中的盒子展开,忽略那些厚重防碰撞的绒布,打开盒子,三人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深色。
“你确定吗,好像有点看不清啊……”
那是密密麻麻打印的传真照片,在黑卝暗的闪光灯中纵横陈列的东西。先前,他们并没有看清是什么,只好微微撤开,当卝道路的灯光洒在那些照片上,亚瑟睁大双眼。
“怎么……?!”
亚瑟吓得松开手,梅琳的脸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神情,很明显是什么突如其来的东西把所有人都震了一跳,爱德华兹不情愿的往后退去,眼神里尽是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