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舒洗着衣服,小雪坐在边上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衣服都洗完了,小雪还坐在那里。
“小雪,你在干嘛呢?”
“啊,我,没干嘛。”
“小雪你手里是什么?”
小丫头感叹自己母亲的神通广大,小脸上带着忐忑:“我今天和同学比试了,赢了一个奖品。”
紫舒皱皱眉头:“什么比赛,你赢了什么?”
“我们比赛打弹弓,赢了,一块巧克力。”
紫舒一下松了口气,毕竟这丫头和人打架斗殴也是有的,打弹弓罢了,她笑着摸摸孩子的头:“赢了不是该开心吗,你怎么好像有心事?”
“我想把巧克力给老苏,他喜欢吃这个,但是他今天都没来。”孩子的声音里有点委屈。
紫舒把衣服搭好想说说小雪,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小雪,你……”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了起来,小雪一下蹿了出去,门开了,苏文谦就站在门口,不过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灰蓝的布衣,小雪毫不在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才来呀。”
“给小雪和妈妈买吃的去啦,你看,咱们晚上可以吃红烧肉。”
“哇!”
肉香四溢,一顿饭还是热闹和谐,小女孩掏出巧克力,一分为二:“一块大,一块小,你猜在哪个手里。”
苏文谦随便一指,就见小女孩拱了拱小鼻子,手打开,果然是大的,苏文谦笑着把巧克力塞进了小女孩嘴里,小女孩也踩着椅子把另一块塞进了苏文谦的嘴里。
后来街坊邻居都知道秦家多了个小伙子,小伙子为人老实,乐于助人,刻木雕是一等一的好手,小雪上学放学也有人接送了,每次过生日都有人给买礼物……
苏文谦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一晃眼,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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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教官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
“废话,知道水母组吗?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你看,教官好酷啊,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池铁城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下面的一群小崽子,那些叽叽喳喳的话让他头疼。
虽然他已经好几次表示自己对带学生这件事没兴趣但领导的要求是无法拒绝的,拽着他喝了好几顿酒,硬生生把这几个崽子塞了过来。
“水母组?水母组最少也该有两个人吧,怎么现在只有一个教官?”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水母组里还有一个顶尖的人物,牧鱼,牧鱼你知道吗?他们做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那现在这个是牧鱼还是水母?”
砰!杯子正好砸到一人脚下,那几个孩子吓了一个哆嗦。
那一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教官未来的老师是个怎样的人,一个变态,一个变态中的变态。
来个热身吧,先跑8里地,再进行训练,水下憋气,然后墙边倒立。一百米开外,让他们打苹果,打不中再跑8里地。
学生们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对当一个狙击手有什么帮助,如果换一个人来他们必然要反抗一番,可他们面对的是池铁城,一个打也打不过,专业也专业不过的狠人。
大雨瓢泼般,山路上的一个忍无可忍:“教官是不是更年期了!是这是老婆跟人跑了吧!”
“别说了,留点力气吧!”
时间长了,学生们知道这个教官是水母,而那位传说中的牧鱼没人见过,但是他们心里永远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他们教官嘴里一次次出现,比如,你们和他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你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的天,你们就是一群蠢猪!开枪!开枪!看哪呢!
教官不像教官,像是骂街的泼妇,学生们猜测他是死了老婆,要不然就是老婆和人跑了,不过摊上这样的老公,老婆不跑也离死不远了。
这样变态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一个人因为训练而死的时候他们害怕了,越来越多的人退出,越来越多的人崩溃,最后只留下了五个人,五个怎样折磨都不肯走的人。
那天池铁城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暴躁,他说:“跪下,拜师,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
从那天开始师傅这个称呼取代了教官,成为了五个人心中无法替代的存在。
五个人都是穷,凑了一些钱,买了一份拜师礼,那是一瓶法国的酒,当天晚上几人凑了一桌,池铁城烦躁的很可看到那瓶酒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你干什么啊?”
“都说了有东西给你看。”
年少的池铁城拉着年少的苏文谦跑了半个城,一个四下透风的破屋子里规规矩矩的摆了一个小桌子,桌上是一瓶酒。
“这是什么?”
“没见识过吧,我就知道,和你说啊,这是外国的洋酒。”
“啊,那很贵吧,你哪来的?”
“嘿嘿,一个外国人在街上欺负人,我跟踪他一条街找到了他家,砸了他家玻璃,拿来的酒。”
苏文谦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你这哪里是拿,这叫偷好不好。”
池铁城:“呸呸呸!我这是劫富济贫!把你当兄弟,好东西和你一起分享,你是不是要数落我?”
“那到没有。”
“嘿嘿,不愧是好兄弟,来,尝一口。”
苏文谦皱着眉头:“我还没喝过酒,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好办,你要是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去不就行了。”
“行吧。”
一瓶昂贵的红酒,两个小孩,两只破碗……
“哎?这酒是甜的啊,甜的可以,挺好喝的。”
你一碗我一碗,池铁城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外国酒干喝不醉。”
“是啊,怎么喝也不会醉。”
池铁城一回身就见苏文谦一头砸在了桌子上。
“哎,你是不是醉了。”池铁城赶紧拉住苏文谦。
“不可能,我没有,不过我有点困,回家睡觉。”
眼看着人踉踉跄跄往起拱,池铁城一捂脸:“行行行,我送你回家哈,你等我一会,我拿东西啊。”
他把破碗揣进兜里:“别跳!”
这可是吓死个人,苏文谦一条腿已经踩在了井边上,池铁城一拉,结果人回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池铁城都愣了。
“不行,那边不能走,你跟着我,过来我拉着你。”
“你为什么拉我,拉什么?”
两只手乱动,嘴里也嘟嘟囔囔的不停,好不容易拉住了手,一胳膊肘又撞在池铁城脸上:“苏文谦!你大爷的!你没酒品!耍酒疯?哎哎哎,阿谦那是河!不能跳!”
最后这路走的太过坎坷,池铁城觉得自己就算跑一百里也没有这半城的路累,他脸上火辣辣的疼,怀里的人还在作妖,他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他妈要是再让你喝酒,我就抽死我自己!”
但后来,他们又在一起喝过很多次酒,可苏文谦再也没有撒过酒疯,喝醉了就倒,一觉睡到醒……
“我们不是搭档!再也不要见到你!”池铁城从床上坐起,一抹额头,冰凉一片。
打开床头灯,一个小纸条放在桌子上,一年多了,这是关于他的唯一一点消息,听说他在摆摊,刻木头,听说他过得很艰难……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想冲过去,把那个人揪出来,绑着扛着也要弄回来,可,他还想回来吗?
如果再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那是不是……
后来他又想,偷偷送点东西也好,可,以苏文谦的警惕会收吗,如果猜到是自己会不会连夜就跑,起码,现在他还知道那个人在何处……
纸条上松江两个字格外刺眼,池铁城抓起纸条扔进了垃圾桶,这一夜睡不着了,打开箱子一遍遍的擦枪,永无止境的黑夜里似乎只有这冰冷的东西能陪伴自己。
“就这么定了,我是第二枪”那枚银元落下的一瞬间仿佛就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出门后在池铁城看不见的地方苏文谦笑了,那个精明似鬼的人居然也有上当受骗的一天,哎呀,真是值得开心。
钟楼炸响,烟尘散去,当再也无路可逃之时苏文谦给自己留了一颗子弹……
“苏文谦!”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人满脸血的站在门口。
苏文谦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怎么从铁一样的包围圈里挤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