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池铁城道:“是你以前的衣服,老爹一直留着。”
想起老爹,苏文谦努力把自己撑了起来,翻身下床。
“你干什么!”池铁城一把把他拽了回来,把他的手按在床上压出一个坑。
苏文谦皱眉头,使劲拽自己的手,但他失血过多,力气没多少,没等把左手拽出来右手也被拽住了,两只手被死死压在床上。
“放手!”
“我放手你去哪?”
“去哪都好,总比这里好。”
池铁城声音有些大:“你能去哪?警察不会放过你,你家一定都是他们的人,你离开这就是被抓的命运。”
苏文谦觉得有些好笑:“是啊,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
池铁城一愣,过了一会他咬着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让你回来,老爹也很想让你回来。”
“是啊,你们都这么希望,所以老爹帮你改了枪。”
池铁城没有否认,他知道苏文谦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用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池铁城不说话了,苏文谦用了力拽自己的手,池铁城摸到他手腕处的伤,想到上次的手铐,他手一抖就松开了,苏文谦太用力了一下倒了过去,头磕在了床头。
“你没事吧!”
“你别过来!”
两个人同时开口,苏文谦开始穿衣服,一步一晃的走到门口。
“你不能走!”池铁城再次拉住他,却不是手腕,直接拽住了胳膊,苏文谦甩不开,也被他这几次三番的拉扯拽出了火气,右手按住池铁城手腕,一拉一折,两人过了好几招。
池铁城游刃有余速度也快,每次都能准确拽住苏文谦的胳膊,这仿佛猫捉老鼠的行为让人恼火,苏文谦一把抄起桌上的刻刀,刀锋带着威胁,迎面而来的杀意让池铁城条件反射的抽出了枪,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文谦的刀已经贴上了池铁城的皮肤,池铁城的枪也对上了苏文谦的眉心。
“够了!”拐杖敲在地面上,老爹已经是泪水满脸:“你们两个够了!出来说话!”
一张方桌围坐三人,老爹抹了眼泪:“你们两个是不会停止了,不分个胜负你们永远都没完,与其如此麻烦不如用狙击手的方法解决问题。”
“好。”两个人同时说到。
老爹叹了口气:“我会安排。”
苏文谦看着池铁城:“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答应我不再杀人。”
池铁城也看着苏文谦:“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回到水母组。”
苏文谦冷笑:“很是不用,你要赢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死。”
池铁城胸口一堵,老爹咳嗽了几声。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池铁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文谦张张嘴没能说出话来,池铁城笑了,一把拽住苏文谦的胳膊往里屋拖。
“你干什么!你放开!你放手!”
“铁城你干什么?”
池铁城拽着苏文谦进屋,老爹腿脚不好跟的慢,池铁城把苏文谦推到了床上,虽然已经不想用那个东西了但他还是拿出来了,选了那只好的手腕,咔嚓一声拷在了床上。
“你疯了!你放开!”苏文谦简直惊呆了。
池铁城看着他略带惊讶的目光心里突然舒服了些:“决斗是明天的事,我不占便宜,你最好用一个晚上把状态调整好,你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你混蛋!”苏文谦把枕头扔了出去。
“省省吧,骂来骂去只有那么几句,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池铁城把到了门口的老爹劝了回去,顺手关了门。
………………
迷迷糊糊的苏文谦做了一场梦………
“别扔!”池铁城弯着腰,十分警惕的看着苏文谦手里一个花瓶。
“我就扔!”
“祖宗!那可是一个月工资买的!花了一百大洋!”
苏文谦手一顿:“你花了一个月工资买这东西,你脑子有病?”
“是是是,我有病,你你你先放下。”
苏文谦表情纠结,还是放下了那昂贵的花瓶,然后又举起一另一个雕塑。
“那个也贵!砸了不合适!”池铁城赶紧抢下来。
“不许砸!不能扔!”池铁城一惊一乍。
折腾下来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苏文谦第一次发觉自己家里居然有那么多又贵又没用的东西。
“听话,咱不动哈,你心情不好我带你砸一些便宜的东西。”
于是那天,池铁城带回了几十个玻璃杯,苏文谦一股脑给摔了,有几个格外幸运没有摔碎,池铁城留了起来,用那杯子喝了好几次酒。
苏文谦一下睁开眼睛,梦醒了,还是老爹家,他手腕上的手铐不见了,天,也亮了……
“他走了?”池铁城坐在最里面的屋里擦枪。
老爹把一碗面放在他面前:“殷千粟今天的葬礼,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哼,一个人在做生死决斗之前居然还有功夫去别人的葬礼?昨天还让我在决斗之前不要安排刺杀计划,真是操心的命。”池铁城既不理解也不赞同。
老爹坐在他旁边:“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该知道他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他可以面对最凶狠的敌人,可他面对不了你,他可以被敌人杀死但他受不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
“就那么一件事他记这么多年!他是不是有毛病!”池铁城把抹布摔在桌子上。
“吃早饭吧。”老爹柱着双拐出了门,池铁城把枪放进了箱子背到背上也出了门。
电话亭里他打了一个电话:“准备下一个目标。”
单棱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是谁?”
“秦鹤年。”
殷千粟的葬礼来了很多人,警察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紫舒和小雪在人群里。
“你好,借点东西。”
教父被拍了一下,下一刻就被打晕了,教父的衣服很好脱,苏文谦把人塞到了桌子下面:“抱歉了。”
事先画好了妆,衣服一套没人能认出他来,苏文谦就这样走进了礼堂,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黑白相框里的人在笑,敏而庄严,可人在死的时候是不会这样笑的,那能作为遗像挂在灵堂里的都是人活着的时候拍的,苏文谦只拍过一次照,一次合照,他准备的不是很好。
凡是第一次都是要准备好的,比如穿一件好看的衣服……可人的第一次,任何事的第一次都注定是匆忙的,大多数是在你意料之外的,你往往来不及准备,可你一定要准备好,好好拍照,因为你不确定什么时候拍的照就会成为遗照,为了后人看见你时升起的是庄重而不是滑稽,可若是你这一生没什么照片也就那样了,空白墓碑上写上名字也是可以供人瞻仰。
紫舒来鞠躬了,还有小雪,苏文谦站在边上,目光柔和的扫过这两个人,最后一次看这两个人,这两个在三年里让他活下来的人,再见了……
欧阳在人群中穿梭,一抬头却看见一道熟悉的目光,她一下就知道是谁,苏文谦自然也看见了她,欧阳站着没动,苏文谦走到了她身边,目不斜视,手里一张纸条却是塞了过去。
送行的队伍很长,很多人记得殷千粟,他们都很难过,欧阳想拉住苏文谦可她没做到,一回头的功夫苏文谦已经消失了,仿佛是一个透明的影子,连基本的黑都不配拥有。
杨之亮的坟前,苏文谦摆上了一束花,黄色的花朵,那人说这花象征了自由与光明,这是杨之亮最喜欢的一束花。
“苏文谦。”欧阳跑进墓地,手里在握着那张纸条。
苏文谦回头,风吹起他的头发,白发缕缕竟是半数之多。
“我等你很久了。”苏文谦一笑。
欧阳吸吸鼻子:“你到底怎么了,你回来吧,我相信你没有和他一伙,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你过来,我们回去和他们说清楚。”
“你别动。”苏文谦往后退了一步,欧阳当真不动了,她知道苏文谦要跑自己是抓不住的。
“你就这样站着,我同你说说话。”苏文谦在杨之亮的坟前坐下了。
“我要走了,可能会回来,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要去哪?”
“我从小同他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一些,我们一起学东西,一起打架,他带着我去过很多地方,我们一起完成过很多次任务,我们很有默契,往往还没有开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