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道雷落下,黛蓝雷光游过玄铁柱,将寒青筠的脸映出诱惑般的绛紫色。
寒青筠合上眼,在邢烙唇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立刻离开,小声说:“好了,别闹了。”
邢烙毫不满足,按住寒青筠后脑,让两人的唇再次相触。
这一吻绵长又深刻,直到第七道雷,也是最后一道雷落下,邢烙才不舍地放开寒青筠。
最后一道雷的蓝光近乎于黑。雷劫雷光越暗,则越强,这样的黑雷,一般只在杀孽极重,或大乘境界渡劫时,才会出现。
寒青筠看着地面上蔓延的蛛网雷光,身上的热度渐渐变凉。邢烙身上戾气环绕,才招致如此重的雷劫,这才金丹境,便已至此,那到出窍、大乘时呢?
一定要除去邢烙的戾气,寒青筠心道。
“师尊。”肖云水缓缓回过头,身子有些颤抖,“金丹期的雷劫,这么凶险吗?”他已是金丹末期,将来也要经历此劫,当年左珏明渡劫时,他恰好下山历练,没有见到,这次初见雷劫,想不到竟如此骇人。
他刚说完,仿佛呼应他的话般,八根玄铁柱残光消散,哗一下碎成齑粉。
寒青筠知道他被吓到了,拍拍肖云水肩膀:“别担心,此次只因身在秘境中,才遇此异象。金丹境升境的雷劫本不强,你定能安然度过。”
肖云水松了一口气:“谢师尊鼓励,徒儿定会……”
“师尊。”邢烙打断他,拿开寒青筠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眼中溢出戾气,“该走了。”
他拉着寒青筠便走,步速飞快,没多久就把两名师弟抛在身后。
“阿烙,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安慰云水而已。”寒青筠解释了两句,却见邢烙戾气更甚,只能不说话了。
“等等,地上有什么……”他脚下踩到异样的触感,拉着邢烙停下来。
两人低头一看,寒青筠一脚正稳稳当当踩在一人脸上。
寒青筠挪开脚,被踩的居然是花若柳,只见她娇媚的脸正中,留下一个黑漆漆的鞋印。
“她怎么来了?”看到她腰际挂的弱柳鞭,寒青筠立刻了然,这忠心耿耿的魔教右使,定是带着五色花的钥匙,来寻邢烙的。
“哼。”邢烙冷哼一声,在花若柳脸上补了一脚,取下五色花钥匙,从她乾坤袋中拿走蜂后宝珠,又捡了一枚无望蜂褪下的螯针,朝花若柳眉心一扎。
做完这一切,邢烙召出萦心,便要与寒青筠离开。
“等等,你就把她这样扔在这儿?她会死的。”寒青筠道。
花若柳纵然讨人厌,却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她对邢烙衷心,若到时对邢烙不利的魔修再出现,她也将是一份助力。
邢烙召出一道灵力,钳住花若柳的腰,提着米袋似的,带着人上行,一出不测之渊,便把人随意往地上一抛。
“对了。”寒青筠要联络肖云水,又担心邢烙乱彪醋意,试探道,“我让云水和昊天回去?”
邢烙颔首,寒青筠才按下弟子令牌,确认两人已飞过结界,让他们直接回宗门。
“师尊,那我家……”慕容昊天委屈兮兮地说。
寒青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邢烙带着寒青筠回了魔教,他现下戾气十分不稳,寒青筠生怕激化戾气,便都由着他。
雷劫虽安然度过,但邢烙在与冰蛇龟对战时,伤得不轻。
寒青筠捻着伤药,小心翼翼地除去邢烙衣衫,替他上药。
邢烙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穿上衣袍时,长身玉立,挺拔如松,除去衣袍后,这一身肌肉简直迷人,每一处凹凸都恰到好处,仿佛最高超的雕刻师造就。
不过肌肉上都是遍布的伤痕,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那龟蛇的信子如刀刃般,所过之处留下的伤口,比刀剑伤还深刻,寒青筠好不容易上完后背的伤,让邢烙转了向,胸口和腹部的伤口竟更多。
“这里有医修吗?”寒青筠问,“伤口太多了,最好让医修看一看。”
邢烙看着在自己胸肌上游移的手指,于他而言,寒青筠就是最好的伤药:“魔教无人修医道。”
寒青筠叹了口气,脱口而出:“早知道让云水过来了,他辅习医道,还能让他替你治一治……”
“师尊。”邢烙猝然握住寒青筠手腕,瞳仁泛出红光。
瓷药罐落在榻上,滚了半圈滑落床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阿烙,我只是……”寒青筠还未来得及解释,唇就被重重封上。
若雷劫时的吻是暴雨,那此刻的吻无疑是惊雷了。
邢烙吻得暴虐,寒青筠怀疑他想把自己拆吃入腹。
很快,他的怀疑成真了……
第43章
白色丝绦如雪瀑般垂落,寒青筠疼得双手乱抓,握住一条丝绦,当成救命稻草般狠狠攥紧。
丝绦被拉扯得笔直紧绷,寒青筠使上全身力气,抵抗疼痛。
手臂上刚凝血的伤崩裂,血液涌出,染透广袖,漫上被褥,染红丝绦,与邢烙的血汇在一起。
那血仿佛一把利刃,刺痛邢烙,使他被戾气吞噬的理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
他紧张又仓皇地起身,重重喘息半晌,待平息后才回过头,沉闷地说:“师尊,抱歉,我……”
寒青筠揉了揉痛处,幸好只是起了个头,并未受伤。
他理了理衣衫,坐到邢烙身侧,轻柔地抱住他:“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两人的伤口全裂开了,寒青筠只得替邢烙重新上药,至于他的伤,邢烙不消片刻就替他疗愈了。
难道穷奇的涎液有治愈之效?寒青筠想着,便伸出一指,触了触邢烙牙关,随后小心地抹在邢烙额头的伤口上。
伤口依旧狰狞,没有半点愈合的趋势。
果然还是需要医修。寒青筠这次没把这想法说出口。
幸而邢烙体质极好,恢复速度很快,没过几日,身上的伤口便结痂愈合。这几日,寒青筠时刻注意邢烙的戾气,没有旁人干扰,在他的安抚下,邢烙的戾气消减了不少,除了眼瞳,周身已不再溢散戾气。
然而寒青筠深知,这平静只是暂时的,稍有不慎,戾气随时可能被再次引爆。
这天早起,花若柳来殿中请安,邢烙与寒青筠的拥抱被打断,他的戾气又浓重几分。
“阿烙,不如我们去别处寻寻办法?”寒青筠试探地问。
邢烙尝试压抑戾气,并无多大效果:“去何处?”
寒青筠把整个大陆的城镇都筛了一遍,最后说:“宁州城书籍众多,去那如何?”
如今邢烙成为魔教少主,这消息必定已传遍整个修真界,他若光明正大的出现,难免遭遇危险。寒青筠替他戴上帷帽,自己也换下天问宗弟子服,换了身不起眼的白袍,同样以帷帽遮住面容。
宁州城中有丹鼎宗驻扎,眼线众多,寒青筠担心邢烙身份暴露,便在城外不远处的村中,购置了一间小屋居住。
小屋空置已久,略有损坏,邢烙修补好屋顶,进门便从背后拥住寒青筠:“师尊,待我戾气除去后,我们再不问修真界之事,寻一处远离喧嚣之地,建一座小屋,就这样过日子,好不好?”
寒青筠放下整了一半的床褥,摸摸他的脑袋,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好。”
寒青筠计划了一下,打算去宁州城的修真集市逛一日,把和戾气、凶兽、上古传说之类的书籍全扫荡来,之后便缩在这里慢慢研究。
翌日一大早,两人便前往宁州城。
在书店中搜刮了一轮后,寒青筠嫌这些书籍都像野书,数量也不多,便让那导购法器叫来掌柜。
掌柜翻翻找找,按照寒青筠的要求,在后仓又翻出十来本书:“全在这了。很少有修者研究这些,这种书销量不好,店家们大多不进货,我这已经是最多的了。”
“货从何处进?”寒青筠问,“进货处是不是书更多?”
“和我这儿差不多。”掌柜翻了翻进货簿子,“货都是抄本,若卖不出去,也没人肯抄。仙长若想看更多,我建议您去访访天问宗。天问宗的藏书殿卷帙浩瀚,是整个修真界书籍最多的地方。”
这也是寒青筠此刻,最不想带邢烙去的地方……
算了,先把手头这些书籍研究了,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寒青筠眉宇微颦,把书册收入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