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悟”。
五条悟攥紧了书页，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手可以抖成这样。
“悟。”腰上突然环上一双手，少年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五条悟猛地惊觉，他似乎是在情绪震荡之下忘记了维持无下限术式。
但是开不开又有什么关系呢。
“……井。”五条悟的手轻轻覆上腰上的手，转过身。
少年的声音再清脆，也改变不了他此刻是咒灵的事实。哪怕还勉强算是维持着人形，却也是一副足以让普通人恐惧到昏眩的姿态。
密密麻麻的眼睛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睁着，猩红之中混杂着蓝色，针状的瞳孔紧紧的盯着五条悟，却不带一丝恶意，反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生怕环着的人离开他的视线。
若是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此刻必定会恶心到呕吐，即使没有，被这么多只眼睛注视着，也免不了心中的害怕和难受。
但五条悟知道，这绝对不是赤禾井完整的状态，而是对方在面对自己时，展现出来的最温顺的模样。
“悟。”注意到五条悟的注视，少年开心的叫了几声，手上的力道收紧，牢牢的把五条悟困在怀里，“悟，悟，悟……”
“嗯，”五条悟应道，“我在。”
得到回应的少年更加兴奋，他手脚并用的攀上五条悟，身上的眼球随着身体的运动而转动着，只是无论如何也依旧在看着对方。
“悟，悟……”
五条悟抬手，托住少年，以防他掉下去。
已经成为最强咒术师的人现在却像是什么都不会的笨拙小孩，抱着赤禾井的手不知轻重，眼里还有着不知所措，就这样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他直直的撞进了少年的视线中。
突如其来的幻觉呈现在他眼前，五条悟能感受到血液溅上脸的温度，腐朽的恶臭和腥味占据了身边的空气，抑制了他的呼吸，五条悟瞪圆了眼，看见赤禾井匍匐在地，破碎的身体在血泊中蠕动，血肉模糊的手指沾着血，在一本空白的书上写着他的名字。
“井……”五条悟轻轻唤了一声。
所有的幻觉如潮水般退去，少年似乎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事，对五条悟用了术式，担忧的看着对方。
“悟。”少年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五条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捏了捏少年的脸，低眸笑着，“你是只会喊我的名字了吗？”
“悟？”
五条悟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赤禾井是怎么在没有被人诅咒的情况下变成特级过怨咒灵的，身为咒术师，五条悟理所应当的应该祓除对方。
但……
——“井酱这么乖，我怎么会舍得把你祓除掉呢。”
“井。”五条悟安抚的摸摸少年的头，然后手掌按住他的后脑，与对方额头相贴，“我们来定下‘束缚’吧。”
他一双天蓝色的眼瞳好像漫上了水光，“我们约定好的。”
【五条悟不可伤害赤禾井，不能让他人祓除赤禾井】
【赤禾井不会主动现身，不会主动伤害他人】
少年懵懵懂懂，但还是笑着点了头，开心的搂住五条悟的脖子，隐没在对方的影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调皮的五条猫猫
乖巧的井酱猫猫
猫猫贴贴。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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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璀璨黎明
“特级假想咒灵——书。”夜蛾放下手中的报告，看向五条悟，“你说被井吞了？”
“对啊。”五条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斜着身子靠在门上，“有些特级咒灵的领地意识可以很强的，井酱成了特级咒灵之后可不就是把书吞了嘛。”
“……”夜蛾沉默的看了眼对方的影子。
在普通人眼里，这影子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在咒术师看来，那里盘踞着一个诡异而扭曲的身影，身上满是睁开的眼睛，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祓除了？”
特级过怨咒灵很难祓除，但是以五条悟的能力，和赤禾井对五条悟顺从的态度，想要祓除掉对方并不难。
“夜蛾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五条悟嗤笑一声，“换做你，要你把喜欢的人杀了，你肯吗？”
夜蛾当然是不肯的，换做是任何人都是不肯的，有时候感情就是那么任性，但是站在一个咒术师的角度，这就是放任一个有很大危险性的存在在世间存活。
极度危险。
这是他们给赤禾井的判定。
哪怕赤禾井看起来对着五条悟再乖，也是特级过怨咒灵。
“行了。”五条悟摆摆手，“那些老家伙我自己想办法应付，你就安心吧。”
见夜蛾没有什么表示，五条悟转身离开了房间。
“悟。”夏油杰等在外面，见人出来了，迎上来喊住他。
“是杰啊。”五条悟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五条悟带着赤禾井从领域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半夜了，奔波了几天也没休息好，他刚回来又要因为赤禾井的事情去和那些老家伙打太极，整个人累得不行。
“……哪有什么心情去休息。”夏油杰眼下可见的疲惫，瞄了眼影子里的咒灵，“井还好吗？”
“都变成咒灵了，也说不上好不好的。”五条悟低头，因为是半夜了，走廊上没开大灯，微弱的光照在身上，影子也变得若隐若现，“但至少，不是最差吧。”
“……这样啊。”夏油杰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一句，“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和我说。”
“啊——会的。”五条悟低声应道，“杰快回去休息吧。”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离开的背影，突然自嘲的想着：我刚刚说的什么傻话啊，悟都是最强的了，哪还需要我帮忙。
五条悟快步回到了他的宿舍。
把房门关好，后背靠在门板上，他低垂着头，站了一会，双手慢慢的捂上了脸，跌坐在地上。
他在极力的抑制着，却还是从喉间溢出几下哭腔，泪水从指缝中流下，整个人都在不可避免的颤抖着。
一只洁净的手从影子里伸出，上面原本睁着的眼睛都被收了回去，指尖轻轻的抚过五条悟手背上的水痕。
“悟。”
不哭。
黑暗中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浑搅着些许蓝色的眼里带着心疼。
不哭。
我在。
——
有时候时间就是那么不讲理，转眼间就给你过去了。
在赤禾井死亡成为咒灵后的一年，夏油杰叛变。
五条悟追到了新宿，最后还是没能说上几句话，看着对方的身影远去。
那天回来之后，五条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两天。
“井酱。”五条悟趴在床上，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他的眼眶有点红，似乎就要哭泣，硬是把泪水憋了回去，闷闷的叫了一声。
少年听到了呼唤，从影子探出来，爬到了五条悟的背上，嘴里喊着“悟”。
“过了这么久了，井酱还是只会喊我的名字。”五条悟无精打采的说着，“井酱是在安慰我吗？”
少年又喊了一次。
“其实也不需要安慰……”五条悟小声嘀咕着，却还是在赤禾井心疼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还是需要的。”
他翻了个身，把少年抱在怀里。
因为身高的原因，赤禾井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头靠在五条悟的胸口处，身上的眼睛向上看着对方。
被注视习惯了的五条悟自然不会觉得不自在，下巴蹭了蹭赤禾井的头顶，又惹来几声“悟”。
“虽然我能理解杰的选择，但还是，有点难过。”五条悟抱紧了怀里的咒灵，“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静静的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五条悟的脑袋。
五条悟下意识的蹭了蹭手掌。
像猫一样。
赤禾井眯起眼看着对方，又往下顺了顺头发。
摸了个够之后，少年从五条悟的怀里出来，躺在了对方身边，对着五条悟摊开了手心。
“井酱是准备了礼物吗？”五条悟好奇的侧过身，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