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一起,惊喜是她制造,甜蜜是她制造,吵架也是她起头她吵,许轻岚很少跟她争吵,就连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轻岚也只是像普通的争执那样争执了几句。
争执的结果还是……她拿走了许轻岚的第一次,她欠许轻岚,所以许轻岚不准她随便离开。
不愧是商人,无奸不商,明明是等价交换,她的第一次换她的,可到了人家嘴里,人家的第一次就是金贵,她保存了九万年的反倒不如人家的。
她果然是方便又好用,让许轻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不肯放过。
她记得跳楼的瞬间,好像听到了许轻岚的哭声。
许轻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落过泪,好不容易落一次,她还昏死了过去,生生错过了。
可惜……真是可惜。
老爷车停了,二监到了,顾朔风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歪得稍有些酸痛的肩,开门下了车。
不是探监的日子,照理说是不能探监的,不过这不妨碍塞钱进去。
刘小蝶曾经是不夜城的台柱子,普通老百姓或许不认识她,中上层大部分都见过她,尤其是男的。
刘小蝶跟冯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不久前,刘小蝶还因为跟大小姐呕气被打发进了警署牢房,不久也被心肝宝贝地接了回去,冯老爷子都没意见。
这样一个响当当的风流人物,二监怎么可能没人认识?
冯家跟葛九的恩怨,二监没人不知道,见顾朔风来,想着就是来讥讽葛九的,也没太在意,顾朔风塞了钱,他们就笑呵呵放了行,连例行的搜身检查都让她娇嗔了两句躲过了。
葛九被带进了探监小屋,不是探监日子,小屋就葛九一个,狱警行了个方便,没有在里面看着,只有门口有两人抱着枪守着。
手包不能带进去,暂时放在了外面,顾朔风聘聘娜娜地进去,优优雅雅地坐在葛九对面。
葛九苍老了很多,人也瘦了,脸颊凹陷,头发剃光,一脸阴沉地望着她。
“你不像那种闲的没事落井下石的人。”
“的确,落水狗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葛九咬紧后槽牙,“那你今天是来干嘛?”
“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问你。”
葛九沉默了瞬息,冷笑一声:“行,问吧。”
顾朔风身形微向前靠了靠,斜勾的唇角妖冶又诡魅,压低的音调在这空荡的探监房像是被刷了釉,瓷滑清冶,
“那一枪,是你打伤的吗?”
没说打伤了谁,可两人都明白说的是冯卓然。
葛九已经判了死刑,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罪名,更何况屋里也没旁人,他带着几分嘲弄吊儿郎当道:“对,没错,你们真当我坐了牢就成了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吗?老实告诉你们,我葛九死不了,全天下人都死绝了,我葛九也死不了。”
顾朔风撤回身形,慢悠悠拍着袍摆的浮灰。
“我知道,你葛九是什么人?上策中策下策,总有你耍不完的阴谋诡计,最差不过劫狱当土匪,反正这年月乱的很,你自己也私藏了不少军火,够你组个土匪队了。”
顿了下,顾朔风又笑道:“差点忘了,你还藏了不少黄金,就算军火不够,再买就是了,起码暂时吃穿不愁,还能打家劫舍持续补给,想想竟比在这海城夹起尾巴做这所谓的爷还要畅快。”
葛九脸色黯了黯,唇角的嘲讽渐渐散去。
“就算你猜到了又怎么样?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没想过我会逃狱,可你们拦不住,想提前执行枪决也不行,除非你们想得罪市长。”
市长是葛九最后一张底牌,这些年没少孝敬,哪怕市长实际没什么实权,可想缓一个人的死刑还是做得到的,至于缓了之后葛九能不能起死回生,那就是葛九自己的事了,市长仁至义尽。
葛九说得不错,想提前执行枪决确实不可能,警署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市长的,冯家也不好不给面子,葛九还有喘息之机,一个不好,真可能就绝地反生。
“得罪市长……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市长先生都发了话了,要缓期执行死刑,我们当然得等着,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
顾朔风似笑非笑地望着葛九,“意外,你也知道的,大家都不想的,可谁也管不住是不?这属于不可抗力,市长先生肯定不会怪罪的。”
葛九瞪着顾朔风,冷嗤,“有本事你们先把我劫出去,再宰了,做得天|衣无缝别露马脚,市长肯定不怪罪。”
顾朔风掩嘴笑着扇了下手,“哎呀~你说什么呢?这里守备森严的,哪儿可能不露马脚?”
“那还不g……”
最后一个滚字没来得及出口,顾朔风突然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枪响,葛九眉心多了一个冒烟的枪洞。
葛九难以置信地直勾勾瞪着顾朔风,连那枪是从哪儿摸出来的都不知道,带着满腔不甘与怨恨,身子一点点歪斜,扑通一声,歪在了地上。
顾朔风吹了吹冒烟的枪口,门口守卫听见动静拎枪跑了进来,一看犯人死了,还是在自己当班期间被杀的,当即满头冷汗。
“举起手来!放下武器!”
顾朔风气定神闲地转回身,歪头冲着那两名守卫勾唇轻笑。
“这个男人,伤了我最爱的人,我在替她报仇。”
“别啰嗦!举起手来!”
“开玩笑,我要是举起手,你们不就把我抓了吗?我在监狱杀了人,还有我的活路吗?我当然要……闯出去了!”
顾朔风照着守卫砰地开了一枪!
昨晚,她趁着许轻岚疲惫沉睡,偷偷摸走了她的钥匙,偷走了这把袖珍手|枪,藏在了大腿内侧。
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打在了葛九脑袋,其余的子弹全都原封不动放在许轻岚的抽屉里,对着守卫开的枪不过是虚张声势。
可守卫并不知她是开空枪,吓得本能躲避反击。
砰砰砰!
接连几枪打来,顾朔风唇角笑意不散,大红的旗袍缓缓沁出猩色,她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红裙染血越发的鲜艳,艳得夺目。
蔷薇不负所望,完美地让许轻岚误会了顾朔风被沈家抓了去,一路急行去了沈家,却扑了个空。
等她反应过来,赶紧给二监打了电话,已经晚了。
“不管是死是活,把人给我送去医院!一定要送去医院!!!”
许轻岚匆匆赶去最近的医院,手术还在进行中。
出来一个护士摇头,再出来一个,也是摇头。
蔷薇哭成了泪人,突然猛地仰起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小蝶小姐说过,等她死了,我就是她唯一的继承人,她上午突然把钱给我,她就是想好了来送死的!她为什么这么做?葛九不是已经判了死刑了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轻岚沉默地坐着,一双眼愣愣地盯在亮着的手术灯,像是根本没听到蔷薇的话似的,或者说,周围的一切她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眼前那两扇紧闭的门。
娄胜在一旁踱步抓着头,堂堂七尺男儿,声音也带了哽咽。
“她这都是为了大小姐,都是为了咱们冯家!”
“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这你都不明白吗?葛九早就谋划着想逃狱,二监又不是zz犯关押地,防卫本身就不强,想逃不是逃不了,一旦他逃了,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咱们冯家。
那话咋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上咱们冯公馆一通乱枪,拍屁股亡命天涯,咱们根本防不住!
就算咱们能躲一时,他潜在暗处,随时可能回来给咱们一个回马枪,怎么说都是提心吊胆,他不死,以后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蔷薇刚受了冲击,脑子乱得很,迟钝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小蝶小姐是为了冯家才……”
话说一半,蔷薇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许轻岚依然直勾勾盯着门楣的手术灯,十指相扣搁在膝头,每一根手指都攥得泛白,跑乱的发丝随着穿廊风浮浮沉沉,不时拂过她死灰般的眸子。
突然,手术室门推开,先出来的不是推床,而是摘着口罩的主刀医生。
医生边摇头边撤开身子,“来不及了,有什么话赶紧说,怕是撑不过这口气了。”
蔷薇和娄胜面面相觑,迫不及待就往里进,进去了才发现许轻岚并没有跟进来,又跟进出来拽了许轻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