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婷婷扬着下巴,鼻孔朝天,依稀好像还哼了一声,好像她占的地方大,她就是优胜者,满脸的优越感。
顾朔风气得眉尖轻抖了下,幽沉的眸子恨不得喷火。
幼稚!可笑!她以为她才三岁吗?!
顾·很成熟一点也不幼稚·朔风,也夹着于星澜的腿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搂着于星澜的腰,整个人也往前更贴了贴,脑袋枕得更靠前。
嘭!
额头撞到了陆婷婷的额头。
“嘶!你……”
陆婷婷刚合上眼就受了“致命一击”,气呼呼睁开眼,一抬眸,忽的撞进了一片星辰大海。
所有的言语戛然而止,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顾朔风,心脏扑通扑通剧跳着。
好近……
她们离的真的好近好近……
近在咫尺,额头甚至都还抵着额头。
不,何止额头,膝盖也抵着膝盖,顾朔风拦在于星澜腰间的手背,紧贴着她的小肚子,她勾住于星澜脖子的胳膊就在顾朔风唇边。
呼……吸……呼……吸……
每一次呼吸吐纳,温热的气息就会喷洒在她的手臂上,刚才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儿……
言言的眼……真美……
映着窗外的皓月懒星,碎光驿动,仿佛漫天星辰坠落其间,只是这么看着,就好像要溺死在那眸光中,连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
好烫,手臂上不断喷洒的气息烫的灼人,每一呼一吸都让她浑身发颤。
膝头相触的部分在发烫,额头相抵的部分也早灼烧,紧贴着顾朔风手背的小腹,即便隔着纯棉的睡裙,依然滚烫的她浑身轻颤。
陆婷婷一错不错地望着顾朔风,脑中一片空白,小腹上薄薄的肌理不断收紧,腿也不断收紧,她知道这是发病的前兆,也知道自己该马上转开视线平复情绪,努力让自己别发作。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她强迫自己垂下视线,却看到了顾朔风红到娇艳的唇,光洁的下颌,柔滑的颈线串联着睡衣圆领外大片的雪白。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的剧烈快速又没有节奏。
锁骨映着月霜凹下浅浅的锁坑,漂亮的肩线,修长的手臂,薄被搭在腋窝下,遮住了那曾让她惊鸿一瞥的柔滑蛇腰。
然而遮住了未必就是好的,秀色往往是都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才更销|魂。
陆婷婷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她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了那天在车里的画面。
水蛇腰,夺眼的白,尤其是顾朔风单独面对她时才表现出的那冷肃睿穆的神情以及幽沉清离的嗓音。
不行!
控制不住了!
陆婷婷脑中嗡的一声,奋力的推开于星澜,几乎是翻滚着滚下床,咚得一声巨响,惊走了于星澜刚刚升起的一丝困倦。
陆婷婷捂着后腰,狼狈地爬起来直奔卫生间,这会儿也顾不得在挡在顾朔风和于星澜之间,她第一次这么惊慌,第一次怕在别人面前发病。
不,不是别人,是言随心。
她第一次不想在一个人面前暴露自己不堪的一面。
哪怕……言随心早就见过。
她冲到淋浴下,抖着手拧开花洒,冰凉凉的水洒在身上,却浇不灭那脑中不断浮现的身影。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了小面包。
言随心却把她丢在了盘山公路。
她绝望的以为她真的要抛弃自己。
她却又带她上了车,还对她说……不是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
她发了病,不用管她就好,反正便宜了她的兄弟。
言随心却偏偏阻止了她,宁愿那么麻烦的帮她去病,也不让她自暴自弃的随便跟谁都好。
她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干嘛要管她的闲事?!
她的爸妈都不管她了,只会把她丢进疗养院,她干什么要管她?!
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目睹了她从憧憬未来到陷入泥潭再到自暴自弃,曾经说过理解她,也为她哭过,也同情过她,还说会一辈子做她的朋友。
不过才短短两年,一辈子还差那么远,就拒绝了她的求助,还说爸妈讨厌她,不准她再跟她这种不自爱的女人做朋友。
她理解,不敢去她家打扰,只求她陪自己吃个饭,她却嫌恶的拒绝了,还掏出一百块钱打发她走,让她永远都别再来找她。
一百块钱……
呵呵……
这些年,她单送她的衣服化妆品都不知多少个一百,更别提隔三差五成千上万的分给她的零用钱。
她怎么舍得她这个提款机?
呵呵……
大概……不是她爸妈不准她跟她联系,而是有人给了她巨款让她不要再跟她联系。
她那一双一天不工作好像就会死掉似的爸妈,只会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使劲儿,好像她变成这样是因为她交了一大堆不怎么样的朋友,那些该死的强女干犯不是主要原因,他们自己本身也不是原因,都是狐朋狗友的原因!
现在她连最后一个朋友也失去了。
他们终于可以高兴了吧?
可是她又该往哪去?
那100块钱她已经当面撕掉了。
现在连100块钱都没有了。
早知道起码拿着那100块钱去买一把刀,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所有的痛苦也都解决了。
没关系,没有100,她可以再找1000。
她打了那唯一记得的电话,让那个男人接她,男人答应借她1000,可是要扣掉出租车费,所以只能给她800,还要办完事再给。
她已经想好怎样支配这800块钱,买几把刀?怎样设计路线?先杀谁再杀谁?怎样在杀完所有人之前不暴露自己?
她正幻想着那些人临死前怎样痛苦的挣扎,出来超市就撞见了言随心。
言随心毫不在意地上车走了,就像从来都不认识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心突然痛了下。
她想到了言随心说会帮自己。
可是言随心连自己都帮不了,被家人硬生生关进了疗养院,又怎么可能帮得了她?
就算真能帮得了,她又怎么忍心让唯一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再被自己连累?
算了吧。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干净的肮脏的人,何必还要再把别人带脏了。
痛痛快快的杀光那些人渣,痛痛快快的结束这一生,其实也挺好。
男人搂着她,搂着搂着就变了味儿,这对她来说习以为常,以前根本不觉得什么,可眼角余光看着那面包车里隐约的身影,她突然觉着那按在身上的手无比的恶心。
这是她自那场噩梦之后,第1次不愿意被人碰触。
她躲了下,换来男人不满的抱怨还有更发狠的抓按。
她认命的闭上眼,明明发起病来最放dang的就是自己,这会儿还矫情什么?
她都已经这么认命了,甚至都做好了送死的准备,言随心为什么还要去而复返?为什么还要给她8000块钱?为什么还要说,她不用再受任何人威胁?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要让她觉得好像只要跟着她,就什么都不用再害怕?
为什么要让她的心跳得这么快?
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心心的去杀了那些人渣再死掉?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她就不受控制的浑身发热?
为什么心……这么痛……
明明之前在疗养院也见过那么多次,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如今不过才相处短短一天……
一天而已……
她到底对她施了什么魔咒?
好难受……
我好难受啊,言随心……
只是淋浴根本不够,她勉强睁开潮红的眼,抱着花洒爬到浴缸边,拧开凉水管,冰凉凉的水哗啦啦流进瓷白的浴缸。
丢开花洒,爬进浴缸,整个身子蜷缩着侧躺在里面,脑袋淋在冰凉的水流下。
冷水慢慢漫过身子,水流冲得她张不开眼。
她觉得好冷,又觉得好热,她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也或者真的是又冷又热。
她弓着背拼命的缩成一团,稍微一动便是水声哗哗,可明明这么紧的抱着自己,还是觉得空荡荡的,怀里很空,心窝也很空,整个浴室都是空的,整个世界都是空的。
洗手间外,于星澜坐了起来,看着黑洞洞的浴室,迟疑的喊了一声:“陆婷婷?你怎么了?”
顾朔风五感灵敏,早就听出了陆婷婷的心跳不对,也猜到了她这会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