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里面,热热闹闹坐了一大桌姑娘,估计都是闺蜜。
陶爱国还要说,被姑娘拧着手臂往里带:“疼疼疼,老婆你轻点儿……”
年晁云招来服务生,示意里头那桌的账单也一起结了。戚寒重新坐下,抠抠衣服上的污渍,没搓掉。
“不好意思啊,其实他人不坏。”
年晁云帮他重新换了一小碗热粥:“没事,可以理解。”
陶爱国护友心切,而且本来错就在年晁云,被人明着暗着骂都是应该的,他没什么资格抱怨。
吃了饭,年晁云把戚寒送回家,想到今天是周末明后天可以连休,心里就美得不行。在门口更是黏黏糊糊拽着戚寒不想回去上班。
晚些时候,戚寒还真把律师费转过来了,年晁云斟酌半天回他:律师费这么爽快,我的人情债一顿饭就解决了?
戚寒很久都没回。年晁云也没在意,以为他是去超市了没注意到消息。
年晁云一下午心情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如沐春风,想到中午这顿久别重逢的饭,晚上还能再见面,他激动地哼起了小曲儿。
但会开到一半,年晁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眼角一瞥到戚寒的名字,就马上暂停会议走到窗边。那头戚寒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年晁云……”
年晁云心里一紧,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别急你慢慢说,我马上回来,你在哪儿?”
戚寒在电话里抖着声音:“年晁云,芸芸不见了。”
下午戚寒去超市的时候,按惯例把猫放风一阵儿,也从来没担心过他会不会回来这个问题,毕竟芸芸机灵得很,生存力又很强,方圆几公里的宠物们见着它都绕道。
但恰巧那天快天黑了,它都没回。
戚寒放下菜就出去找它,小区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后来门口保安看他实在着急,就告诉他,有只长得很像芸芸的猫死在西面花坛里,傍晚时候有老太太路过说的,好像是误食了吃了老鼠药的老鼠。
戚寒都懵了,远远看到花坛边上有一圈人,他却手脚冰凉根本不敢过去看,最后只能下意识拨了年晁云的电话。
年晁云用八十码的速度飙车到家,老远就看到戚寒蹲在花坛边上。他把车往路边一停就冲过去,揽着戚寒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五六米开外的花坛那边围着一大堆人指指点点,几个老头老太一人一句,为后面看不见的人做现场直播。
“这都硬了吧,死透了都。”
“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看这嘴边上一圈儿。”
“你们看那肚子鼓得……”
越说越起劲,没人注意到戚寒的后背被冷汗都浸透了,手死死掐住年晁云的小臂,指甲陷把他肉掐白了都浑然不觉。
年晁云面不改色,单手揽住戚寒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他潮湿的眼睛:“别看,不是芸芸。”
肯定不是,芸芸腿上有块旧伤,是以前和狗打架留下的,这只没有。而且就算它是,这会儿也必须不是。
年晁云感觉到自己手心里,戚寒的睫毛在拼了命地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戚寒伏在年晁云胸口,像攀着根浮木似的:“年晁云,芸芸是你养过的那只猫,是你的猫,不能出事的。”
年晁云拢住戚寒的后脑勺,安慰小孩似的一遍一遍来回摸,又低头贴着他耳廓说话,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普通的安慰,而且这会儿大家都光顾着看热闹,压根没人注意他俩。
“听我说。芸芸一向机灵,不会出事的,我们一会儿再一起找,我一直陪着你,别害怕。”
年晁云就这样一遍遍地安慰戚寒,他好像就真的不怕了,慢慢平静下来。也不去想此时此地,自己应不应该抓着这人做救命稻草,也不想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在第一时间向年晁云求救,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戚寒只觉得累,只想借这人的肩膀靠一靠,休息一会儿。
仿佛有这个人在,天塌了都不怕,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港湾。
不过戚寒到底还是面子薄,回过神来,发现他俩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实在是不合适,就红着脸去推年晁云。没想到一挣扎,年晁云放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年……你先放开,好好说话。”
年晁云把脑袋搁戚寒肩上,半撒娇地说:“嘘,再让我抱会儿。”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哪能这么容易就放手。
“你别,别人都看着。”
年晁云一撇嘴:“没人管,都看猫呢,你别打岔让我说完,一会儿我就说不出来了。”
戚寒停住了,手虚虚搁他胸口。
“寒哥,你能找我,我很高兴,真的,开心得要疯了。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憋不住了,我想再追你一次,不是,我想正儿八经地追你。”
“以前有很多……是我不对。没能记得你,对不起;不知道你喜欢我,对不起;没能护着你,对不起;答应过你的都没做到,对不起;总之,各种事都对不起;最对不起的是……我爱你。”
年晁云每说一句“对不起”,戚寒的指尖就一抖。最后腰肢几乎瘫软成泥快站不住了,大半个人挂在年晁云身上喘气儿,就听他又说:“你不用这么快答应我,是我做错了,我醒得太晚,你可以罚我骂我,折磨我,怎么都行。我就想,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判我死刑,你再看我一眼,再给我个机会。”
戚寒抓紧年晁云衣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颓然松开。
良久,他说:“我想想。”
论脸皮,他到底没这个人厚,当年邀人逢场作戏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现在诚心悔过的时候还是这么坦然自若。
他拒绝不了,十几年前就拿年晁云没办法,却也因为现在一朝被蛇咬,没法轻易答应。戚寒想,牙关既然已经松了一半,不妨先信马由缰地走着,看看两人到底能不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有的时候戚寒也真的很怀念学生时代的自己,那么无所畏惧,明明被伤了很多次还是义无反顾。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随着年纪慢慢都消失了。
那天后来两人又跑了两遍小区还是没找到芸芸,就在他们差不多要绝望的时候,小区另一户人家的主人把它给送回来了,小野猫屁颠颠在屋外挠门,嗷嗷叫得全楼都能听见。
春天都没到,小畜生就春心萌动地跑人家里调戏母猫去了,一副吃饱喝足的鬼样子。
戚寒气得冒烟,提着后颈把他往料理台上一搁,按着他肚皮,磨刀霍霍地威胁它。
“心思活络了是吗?家留不住你了是吗?外面的花香啊,管不住就割了吧,你收心我也省心。”
刀身锃亮杀气十足,芸芸吓得四肢僵硬,“喵”叫都卡在喉咙里。
年晁云低头看看裤裆,汗如雨下。
——
芸芸即将失去自己的蛋蛋。
你们感受到小年总的宠妻属性了吗?
第27章
眨眼年关将至,戚寒约了宠物医院,铁了心要帮芸芸做结扎手术。
年晁云大早的去对门接这一人一猫。他抱着芸芸痛心疾首地说:“哥们我对不起你,虽然当年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但同名不同命,你也不能怪我。”
芸芸虽然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毫不知情,但对“航空包”有种本能的抗拒。以往每次去医院挨针,戚寒都要把它塞里头,所以现在一看到包,芸芸就恐慌,张牙舞爪叫得比谁都惨。
戚寒换了件白白净净的毛衣出来,下面搭了条素净的牛仔裤,头发随意抓了几把,显得他越发年轻,说是刚大学毕业都有人信。
年晁云痴痴呆呆看迷了眼,一个没注意被芸芸照着鼻尖猛拍下来。幸亏这小崽子没亮指甲,有点良心还知道用肉垫打。
“芸芸!”
戚寒脸色一沉,当着猫的面把他零食收走了。
芸芸委屈,在今天同时失去了他的蛋蛋和零食。
宠物医院人不少,戚寒干干净净的样子,是真的很讨长辈喜欢,阿姨姐姐们都凑过来搭讪,恨不能把自家待字闺中的女性都塞他兜里。
顺带着连芸芸都变成了众人的焦点——一脸生无可恋地躺桌上被人全程围观。
年晁云满脸写着不爽,又没立场说什么,抓心挠肺在班上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