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制人+番外(15)

年晁云在别墅转悠,微笑和苍白的寒哥交替出现在他眼前,这里的角角落落都是对他的控诉,每一个回忆都在冰冷地提醒他,另一个主人已经不在了。

年晁云终于面临崩溃,第一次产生了躲避的想法。

他从两人共住过一年的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市中心的高层。本来那儿是为了他平时加班太晚,不方便回去时另外添置的房子,不经常去,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处。

——

姑娘们说得都对,姑娘们火眼精金,憨憨的情敌明日抵达战场。

第14章

陶爱国因为实在看不过戚寒每天游魂的样子,铁了心要给他介绍对象,物色了一大堆照片,挂牌似的一溜串起来让他挑,从肌肉的到斯文的,高矮不一胖瘦都有,弄得戚寒哭笑不得。

他甚至还不惜把别人叫到家里来。

陶爱国说:“这不是我硬要拉来的,是人家本来就对你有好感。”

戚寒不懂:“他见过我?”

陶爱国说:“是啊,去酒吧给你捧场好几回了,你又看不到,眼里只有那个年晁云。”

来人确实很喜欢他,从进门开始,眼神就跟着戚寒转,温柔都从眼里溢出来了。而且这人还很英俊,彬彬有礼体贴周到一看就很有料。

戚寒回忆了半天,觉得有点歉意,他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人倒是不在意,只介绍说自己叫江照,是陶爱国的朋友。

陶爱国补充:“江老师是大学教授,和我这种人交朋友是看的起我。”

江照笑着摇头,边接过戚寒递来的茶边说:“朋友不分贵贱,我和陶工有缘,和戚先生也有缘,不过就是酒吧里见了好几次也没敢搭话。”

“我吃人吗?”戚寒难得调皮。

江照说:“不吃人,是仙人。”

这话说得陶爱国鸡皮疙瘩掉一地,直呼文化人太矫情。

陶爱国肯定是不会明说把江照叫来干嘛的,但戚寒很聪明,一看就懂了。

晚饭吃最简单的火锅,客厅小,三个大男人围着个小矮桌有点施展不开,肉和丸子大部分堆在江照手边,他也不嫌麻烦,掐着点一样样下锅,戚寒好几次想帮忙都没使上劲儿,弄得他有点尴尬。

哪有客人为主人服务的。

江照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反过来安慰他:“今天我越矩一回,你只管吃就好。”

戚寒:“这怎么行……”

江照笑笑:“以前不行,现在开始都可以。”

戚寒默默缩回手,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

陶爱国有点喝多了,完全没在意他俩说了啥,一个劲拉着戚寒逼逼叨叨:“七七啊,听哥一句劝,真的,人要往前看。我就想要你过得幸福。真的,全世界我就最想你幸福。”

戚寒无奈:“我挺幸福的。”

陶英俊摆手,对江照说:“你不知道,这人可傻了,读书那会儿尽被欺负,别人干的坏事都算你头上,你说你也不反抗。”

“你不也欺负我么?”戚寒打趣。

“那是啊,不过我算是这帮人里头最有良心的,醒悟得早啊!”

“是是,陶英俊同志义薄云天,肝胆两昆仑。”

“那是!咱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对我好我肯定要报答你,这叫有来有往,不像你,暗恋人家十几年,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人家记着你了么?感动中国也感动不了你要的那个人啊……”

陶英俊同志醉得趴在桌上直哼哼,胡言乱语最后总结:“诶老了老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那些没用的,哥就是心疼你,可惜你那十几年啊,回不去喽……”

江照淡淡看了戚寒一眼,戚寒勉强笑笑没回应,只把陶爱国手边余下的几罐酒统统藏起来。

回不去是真的,但是可惜么?

至少他遇到了年晁云。

所以不可惜。

戚寒确实整个高中时代都在暗恋年晁云。

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性格内向,甚至因为家庭原因有点阴郁,没什么人愿意接近他,年晁云是第一个。后来戚寒就开始注意他,观察他,他很羡慕年晁云性格外向,游刃有余,和谁关系都很好,像是大家的小太阳。

再后来戚寒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为了向年晁云靠拢,他也努力尝试和别人交流,也开始有女孩儿给他送情书,但他都没接受。

因为他那时候整颗心里装的都是年晁云,那人就像是贯穿他整个学生时代的光,耀眼得让他这么多年再也看不见别人。

戚寒心不在焉,一筷子一筷子戳着碗里的豆腐,江照岔开五指在他面前晃晃,递过手机:“戚先生赏脸加个微信?”

顿了顿,江照又补充:“方便我追你。”

戚寒怔住,第一次遇上这种直球,有点不知所措了。

二维码边上,江照的头像是一盏昏黄温暖的明灯,备注名是“半窗竹”。

戚寒又怔住,这出处他知道,原句是“萧萧半窗竹”,上面还有一句。

孤灯照寒雨。

陶爱国喝得酩酊大醉,已经抱着酒瓶子趴在桌上打鼾起来,中间他女朋友打来好几个电话查岗,戚寒接了,颇为亲近地和对方聊了一会儿,嫂子千恩万谢说回头见面了要把陶英俊同志抽筋扒皮,戚寒笑起来。

江照一直托着下巴看他,直到戚寒不好意思他才悠悠说了句:“你应该多笑,好看。”

戚寒别过脸,试图把陶英俊同志运去床上,无奈这人大概是中年发福,睡得又死沉,戚寒完全扛不起来,最后江照看不过去了,撸起袖子帮他。

戚寒才发现这人有对漂亮的翡翠袖扣,价格不菲,不像是普通大学教师能买得起的。江照注意到戚寒的眼神,打趣说:“喜欢么?送给你。”

戚寒赶紧摆手:“不要不要,太贵了。”

江照莞尔:“袖扣一般,手有点贵,毕竟要写板书的。”

戚寒又恨不得一副把脸缩回衣服里的样子,江照见好就收不再逗他。戚寒搓了把毛巾,帮陶爱国把脸擦了,脱了衣服裤子扶他进被子里,全部安顿好,他自己后背倒是忙出一层薄汗来。

回客厅,江照已经把那片狼藉都收拾完了,戚寒很局促,觉得今天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礼了,很不应该。

但江照好像完全不在意,干起活来顺手得仿佛在自己家。

他擦干净手,问戚寒:“我泡了茶,喝点么?”

茶很香,是今天他刚带来的碧螺春嫩叶,碧绿的色泽在杯子里舒展开,散出一股江南烟雨的味道来,让戚寒一下就想起南方老家每到四五月,那漫山遍野的枇杷树和茶叶香。

“前阵子托朋友寄来的,一直想送给你都没机会,今天刚好。”

戚寒“嗯”了一声。

两人到阳台上去吹了会儿小风。

阳台下面,有一对情侣笑嘻嘻经过,女孩对男孩撒娇说,你说等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人老珠黄了变成老太婆了你会不会嫌弃我,还会不会宠着我。

男孩就笑说,那你现在这么问我,我肯定回答你不会啊,我说你就信么?

女孩尖叫着打男孩,男孩就把女孩背起来转圈圈,两人年轻爽朗的笑声一路传了很远,情深义重,无所畏惧。

戚寒微笑地看着,看着看着又无端红了眼睛。

江照说:“茶烫口,慢慢喝。”

戚寒想起来要对客人道谢:“我已经很多年没喝过新鲜碧螺春了。”

江照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杯口:“你喜欢以后我每年给你送来。”

每年这个承诺太郑重,戚寒觉得他受不起:“不是我就是……有点怀念,小时候我母亲和外婆也经常带着我摘茶叶,我们老家后山有一大片。”

后来搬到北方,就没有了。家乡的吴侬软语,小桥流水,还有细雨绵绵的春光,全部都丢失了。

“值得么?”江照问。

“没什么值不值得,生活所迫。”

“你有选择,北方呆不惯可以回去,我老家离你那儿只有半小时车程,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江照把陶瓷茶杯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发出“咔塔”一下,像南方的樟木箱锁扣起来的声音。

戚寒低头不语。

江照长叹一声:“抱歉,是我太急了。”

远处火红的晚霞漫天,天色逐渐暗下,街灯一个又一个亮起来。戚寒趴到阳台边上,把脸埋到手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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