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过了十八岁生日后,他是真的不装正人君子了吧。
“小蒋你是火烧屁股坐不稳啊?一上午一点资料都没碰,一会儿老杨看到了,小心又加班。”彭姐路过我桌子,调侃了我一句。
我索性拿出手机,“哎,明天再做吧,今天心浮气躁的。”
就在我拿起手机几秒后,云鹤的电话打来了,我秒接后着急问道:“喂喂!怎么样!”
[你是第一次接我电话这么快吧?]
“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到底怎么样啦!多少分!够不够去你想去的大学!”我记得他选择的周边大学就那一所符合的重本,历年来的分数都是650往上走,这简直是我不敢幻想的分数。我反正是从来没考得过。
[你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彭姐,我有事出去趟,一会儿回来!”
虽然有那么一秒的吃惊,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我交代好以后,连包包都没拿,就握着个手机匆忙跑出去。一溜烟来到大厅门口的台阶上,然后看到马路对面冲我挥手的少年。
红衣白裤,清爽又朝气,是我爱的味道!
跑得太急,来到他面前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体贴地给我拍拍背,“我又不会跑,你那样急做什么?”
“少废话,快说多少分!”我凶神恶煞地威胁,活像一个强盗。
云鹤明亮的眼眸里透出我急切的样子,他忽然抱起我转圈圈,也不顾这里是人行道上,对面就是我公司。他毫不掩饰的快乐瞬间感染了我,被他熊抱也忘记了追问,我也傻笑起来,既然能这样开心,那一定是没问题了。
“蒋黎,669分,我可以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是自己考上了985那般,我激动地发出土拨鼠大喊,周围的人默默绕开我俩。年轻人就是力气大又热烈,抱着我一口气转了好几个圈圈,我俩才稍微冷静地停下来,但他的拥抱并没有松开。我有点热了,夏日的太阳晒得人眼花,黏腻的汗水交织,我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还有皮肤上的热度。
云鹤低头就想吻过来,比他清醒的我立即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巴,少年耷拉下眉梢,显得有点委屈。
“大街上克制点!那个,家里人知道你成绩了吗?”
被我捂住嘴的云鹤点点头,看他没有要强吻的意思,我才敢放开手,他说除了家里人,我是第一个知道他成绩的人。我这会儿想到了杨远他们,催促着云鹤也去问问小伙伴们的成绩,我记得今年情人节那会儿杨远和梦清清还闹过矛盾,两个人差点崩了。
自然是因为考大学的事情,不过最后两个人还是觉得要去各自想去的学校,但交往也不会中断,而是顺其自然。若是有缘有分自然能走到最后,如果缘浅也不枉喜欢一场,这就看得很通透了。
云鹤松开我,给杨远他们打电话,他一个个地问,我就在一旁等着。
“怎么样?”
“看来都发挥不错,你可以放心了,苏河去个重本也没问题。”
“啊,菩萨保佑啊。”
“什么菩萨,明明是花朵们努力。”
“是是是,我做东,请你们吃大餐,看看大家什么时候有空了,你通知我!”
云鹤回头扫我一眼,勾起笑,“不单独请我吗?”
“下次!”
“之前你说等我高考完再说交往的事,然后推辞到等成绩出来,现在你怕不是要说等我大学开学?”
“呃……”
话都被他堵死,我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之前高考一结束,他就跑来我屋门口堵我,差点把我壁咚强制吻了。别人高考完了都是跑去撒欢或者教室撕书,他倒好,丢下一堆朋友跑来找我,不依不饶地要给个说法。
那时候我心惊胆战地推辞到等成绩出来,现在实在是找不到借口了。
忽然觉得太阳晒得人更热了,还有点晕乎乎的,我口干舌燥的舔了下嘴唇,说道:“有点渴,去买奶茶吧。”
“说清楚再去,不然我就在大街上大叫你欺负小孩。”
哪家小孩会这么做啊!而且还是能一拳打扁我的小孩?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真要这么绝?一点商量都没有?”我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自家老爸的帮助,他好像越来越得心应手地围堵我了。
“给我个名分就这么难吗?蝴蝶姐姐?”
又来了,每次调侃我就会把称呼从名字改成这个,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我当初的咸猪手行为。
我叹口气,“你马上就要读大学了,见识更广的世界,所以我……”看到他脸色沉下来了,求生欲旺盛的我立即见风使舵,铿锵有力道:“这些都是虚的!只有蝴蝶姐姐才是你永远的港湾,咳咳,那就,交往吧……”
啊,好害臊啊,好想找个地缝埋进去,觉得自己现在不是要奔三的成年人,而被他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我垂下脑袋,还没扭捏几下,又被他一个熊抱。
“蒋黎,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于是,我和豆腐精弟弟交往了,并且当天他就把这件事宣布给了自家的父母,完全就是奔着结婚的节奏去的。但他并不逼迫我,只说等他先到了二十岁,再来我家拜访我父母。不愧是有爹妈助阵的家伙,未来思考的很充分,也成熟,并不是一头热地冲冲冲,相当进退有度。
这个夏天好似连我也放了一场暑假,过了二十多年来最甜蜜的一次假期。
而同样都是姐弟恋,苏河那边就不太乐观了,男女年岁相差太大,遭到了双方亲友的一致反对,甚至一度闹到派出所,像是在上演连续剧。如果说云鹤这边是天堂,那边就是地狱。
云鹤是苏河身边唯一硬挺他的朋友,就连杨远都不看好,毕竟十多岁的差距,话说重一点,是可以当小妈了。中途也闹过一次分手,喝醉的苏河差点就蹦河里去了,还是我们几个把他摁住的。
这个八月对于苏河来说是黑色八月,苏河没了自己的大姐姐,连带着我和云鹤都不敢秀恩爱,全程陪同,就怕他想不开。
我那个时候开车找那位御姐,我俩的立场差不多,她叫江芸,又酷又稳,还稳中带皮,不过在谈恋爱这上面,我们都会像个小姑娘。虽然男朋友比我们小上那么多岁,虽然我们大姐姐保护爱护小男友,可说到底,还是想要被他们宠一下,希望他们能更有担当,更成熟。在他们用爱情将我们变成小姑娘的同时,也具备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能力。
江芸说挺羡慕我的,自家苏河一根筋,有时候要敲打,看着成熟,其实野得很,稚气的很。
在面对姐弟恋这件事上,云鹤要比苏河稳。他不撒泼也不暴躁,就不疾不徐地进攻,把未来都安排好,与之相对的,苏河让御姐挺没安全感,所有的风言风语全被女方承受了。在带领这个男孩成长,给他港湾后,江芸累了倦了,想要放他自由了。
这哪里是苏河哭喊着的不爱呢,这一点就连云鹤都明白,他却犯了糊涂没看透。江芸分明是很爱的,爱到能放手,能笑着送他离开。
后来分手了,江芸放弃了本地晋升的职位,调去了分公司当副总。苏河大概是被云鹤点醒了,学校选择了江芸分公司所在地。志愿都填报好了,也不知道苏河能不能追回江芸,但我希望他这一次可以一往无前,不再为家庭与外界所束缚。
这天和云鹤手牵手走在母校的绿荫小道上,像是高中生情侣那样,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后,我便感叹道:“同样是姐弟恋,苏河比你坎坷太多了。”
云鹤:“是啊,但我相信他会追回芸姐的。”
我怅然:“足可以见有家长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
“你又不需要操心这个,婆媳问题都不存在的。”
“我谢谢你哦。”
这个有点伤感的话题到此为止,下了台阶想去操场看看,现在是八月中下旬,过几天就会有军训的新生来了。现在的校园还挺安静,篮球场上只有几个男生在打球。
云鹤忽然拉着我过去球场,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他也过去打招呼,然后厚着脸皮去打球,别人也挺开心的接纳了。
云鹤拍着球,把棒球帽丢我手上,笑道:“很久以前就想让你看看我打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