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晨苦哈哈地看着他：“就在车里分拣吗？”
江野把车后倒腾出一大片位置，铺了一大片薄膜，再把分拣工具拿出来，吩咐林舒晨：“不要用手，小心玻璃之类的尖锐物。”
林舒晨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又狐疑地看着他：“我们搞这么多工作，就为了这两袋垃圾？我们要从里面拿到什么东西？”
“我观察过了，唐峥有吸烟习惯，但是很少在外人面前吸烟，只会在信任的人和舒服的环境下吸烟。”
“我懂了，就是找烟头！”
林舒晨振奋起来，三下五除二开始翻找，没多久真的找到了两枚烟头。
她献宝一样用夹子夹出来，放在证物袋里：“这样行不行？”
“没问题。”
江野把东西收拾好，又把两个人穿过的隔离衣和手套都丢掉，用酒精仔细地消毒，又看向林舒晨：“手伸出来。”
林舒晨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地看着江野往自己手上挤酒精免洗洗手液，眼里熠熠发光，她摇头晃脑地说：“让我推理一下，你要找唐峥用过的烟头，那么就是说，你想要取得他的DNA，和泠泠做比对，是这个意思吗？”
江野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林舒晨问：“为什么，你不相信鉴定机构，还是不相信章雯菲？”
“都不信。”江野双手插兜，“我只相信证据告诉我的事情。如果鉴定结果出来，泠泠不是唐峥的女儿，我会让章雯菲打消这个念头。”
林舒晨眨巴眨巴眼睛：“你会从某个角度去验证当事人的说法，是因为你从心里不信任他们吗？”
“如果当事人不肯推心置腹，我们只能自己找真相。”
林舒晨发现，江野开的路线，居然是回X大的，看样子他想送自己回学校。
她眯着眼，努力回想上一个案子：“所以谭颖那个案子，你也和她谈过了，她拒绝告诉你，她是自己摔倒的？”
江野看了她一眼：“这你也知道，你也没那么笨。”
“谁说我笨了？好歹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X大的好不好？”林舒晨用手轻轻敲了自己的脑袋瓜，“就是这记忆力有时不太好使，总觉得能记起一些，又记不起一些，一听到有人说话，长篇大论，我就会头晕脑胀，只想睡觉。”
江野看了她一眼，不敢告诉她那是PTSD的后遗症。他说：“所以你上课才不好好听讲？”
“也有点这样的原因。”林舒晨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谭颖那个事情，你为什么不向其他人解释呢？”
“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江野踩了刹车，林舒晨赫然发现，车子已经开到寝室楼下了，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感觉四十分钟的路程，十分钟就开完了。
下车时，江野忽而叫住她：“你和宋霖上的那节课，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吧，可能还有最后一节课，你怕影响拍摄？”林舒晨歪着头问。
江野伸手，把她的帽子给摆正：“上完那节课，就不要再搞这些稀奇古怪的课了，你想搞清楚这节课，可以来问我。”
林舒晨只感觉到江野摆弄自己帽子，然后再往前走两步，才回想起他说的是什么。
她转过头，呆呆地问：“你、你说什么？”
“林舒晨，我们要不试试吧？”
林舒晨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
江野简直要郁闷死了，他想了那么多天的腹稿，全都没用。
他又换了另外一幅说辞：“我之前说过，我对女朋友的要求很高，还有精神洁癖和感情洁癖。而你几乎每一次，都能够刷新我的忍耐下限。”
林舒晨哭丧着脸，捂着耳朵说：“这个我知道，你不用再强调了……”没想到这么晚了，江野还要来膈应她，呜呜呜！
江野铁青着脸，感觉这事好像越来越说不清楚了。
“我是说，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觉得我可以稍微提高忍耐的上限，还有接受你的阈值。”
“……不必了吧。”
林舒晨用一种“我很理解你”的眼神盯着他，还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参加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种学渣和你们这种学霸是比不了的，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地在适应和我一起办案了，这么几个月辛苦你了，再办完这个案子，你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舒晨！”
林舒晨又火速地闪开，捏着鼻子：“不说了，我感觉我们两个人身上有点味道，还是赶紧回去洗漱吧，明天见！”
半夜，江野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事情，忍不住驱车去心理诊疗室找郭旭。
郭旭做了好几天实验，困顿不堪，本来要睡着了，还被挖起来，叫苦不迭：“我的小江师弟，半夜三更的，你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我……”江野顿了顿，别过脸，一脸不屑道，“其实是我那个朋友，他一件很严重的事。”
“什么事，值得大半夜让我们两个人来头脑风暴？”
“他第一次向那个女孩子告白，失败了。”江野无比沉痛地说。
☆、Chapter 61
大半夜的，郭旭的困意一下子飞走了。
他忍笑忍得极其辛苦：“所以你这个朋友是失恋了？”
“也不算是……你说是不是那个女孩子还没意识到，他是在表白？”
郭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丧气啊，多制造机会，多和她相处看看。”
“我……”江野跳起来，极力撇清，“我有说是我吗？”
“我没说是你啊。”
“那你拍我肩膀做什么？”
面对一个这么敏感又扭曲的咨询者，郭旭无奈地笑，摊手：“我就是让你去安慰你的朋友，告诉他别气馁。”
“行吧，我会转告给他的。”江野讪讪道，感觉郭旭根本也帮不了什么，他还是靠自己吧。
过了会儿，他又回过头问：“多接触，经常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可以增进感情，你确定？”
郭旭打了个哈欠：“对啊，玩游戏不都还要刷好感度吗？还有，多赞美她，偶尔可以花心思送礼物，最好还能多靠近她的朋友圈，还有亲戚朋友走动走动。”
“赞美？还要找亲戚朋友走动？”
江野挑眉，他要怎么赞美林舒晨好呢？还要靠近她的亲属？这事有点棘手了。
*
这几天，案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唐峥的烟头已经送到某家鉴定中心，就等结果出来。
没想到网络又有了一波新动向。
谭颖家暴案一直牵动着网友的关注，之前侦-查案件的单位在调查后出了案情说明，对于区波对谭颖的家暴行为表示谴责，同时表示，经过调查，受害人谭某身上的伤痕并非是家暴造成，而是其故意造成的。
这《案件说明》发出来后，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牛牛：这下没话说了吧？那些黑粉呢，网暴江野和林舒晨的黑子呢？都出来说话啊，转发500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亲爱的抱抱你：这件事终于水落石出，没想到会是这样，可能谭颖真的也是被家暴给困住了，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在她应该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莫及吧？
@奶油甜汤：楼上的好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林舒晨力挺PUA案件的时候被骂得狗血淋头，怎么换了许倩，就没人说她给这案子背书的事了？@许倩，这个案子受害者是故意的，你知道吗？
@山思舞：我感觉谭颖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是不是不懂这些犯罪手法，该不会是有人教唆的吧？
@琳琳琅琅：@许倩是不是应该为这个案子负责任，当时介绍案子的人可是你，你现在躲起来了？
许多网友感觉到受到欺骗，又觉得谭颖利用了同情心，在气愤之下把怒火烧到了许倩身上，她的微博底下全部都是谩骂的声音。
新一轮的拍摄日，许倩急匆匆地赶到摄影棚，把江野堵在会议室里。
昨天晚上被网暴后，许倩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她睡得不好，又吃不下，脸色很不好看，眼底全是脉脉青色。
她怒不可遏道：“谭颖故意摔倒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江野瞥了她一眼，冷漠道：“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许倩气得拍桌子：“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警-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