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颖听得愣住了，又转而看向许倩，小心翼翼地问：“这，可以吗？”
许倩跳出来说：“我觉得不行，如果她不回去的话，可能区波会以另外的方式继续作恶，万一不停地纠缠和跟踪你，骚扰你的家人呢？你还是得再忍一段时间，继续取证，才能取得利益最大化。”
江野否认道：“针对家庭暴力来说，只有人身保护令才能很好地保护委托人。”
“你说的没错，”许倩不同意他的看法，接着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谭颖一个人举目无亲，为了这个男人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提离婚的话，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如果能很好地证明这个家暴的暴力程度，提起可观的经济赔偿金，不是对她来说更好的一种选择吗？”
江野抿了抿嘴：“经济赔偿金可以以其他途径来解决。”
两个人针对这个问题争执不下，谭颖不好意思地说：“两位律师，你们别吵了，我、我还是同意许律师的观点。”
许倩唇边漾起微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江野深深地看了委托人一眼，他现在才想到许倩之前向他说的，谭颖不信任男的，需要她陪同是什么意思了。
基于性别的不同，作为女性，许倩有天然的亲切感，更容易博得委托人的信任。
换言之，谭颖根本就不信任他。
探视结束，江野和许倩一前一后走出急诊室。许倩脚步轻巧，脸上不自觉地扬起得意的神情，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江野吃瘪，这怎么能让她不欣喜。
江野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在这个电光石火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舒晨的脸。
参加节目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搭档办案子，如果这个情况下，林舒晨会说什么，会有什么表现呢。
江野琢磨着如果是她的话，她可能会吹胡子瞪眼，用掀桌子的气势想把谭颖从家里带走。
她不是没这个魄力，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和理性的法律人不同，她有丰沛的同理心。
她很特别。
“江野，”许倩在后面叫住了他，“我们谈谈？”
江野的脚步缓了缓。
许倩特意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脚步，买了一罐咖啡，隔绝了摄像头的视线。
她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咖啡的触感在唇边回荡。
“从看节目的第一期开始，我觉得，我们就是同一类人。”
许倩十分笃定，接着说：“谭颖的案子，你还看不出来关键点吗，她这个案子的破局，就只能把家暴的严重和暴力暴露在镜头之下，光靠着那点缝针，是没法挑起观众的愤怒和同情的。”
江野皱眉：“相比起挑起愤怒和同情，身体伤害怕是更紧迫吧？”
“可是如果只是申请人身保护令，这个案子就失去了公众持续探寻的目光。”许倩悠悠然说，“怎么挑起公众的兴趣，让他们想继续看下去，甚至带有同理心，真正地和受害者同一战线，以此为筹码，拿到我们想要的……江野，这些你应该比我懂吧？”
“我不认可。”江野果决地说，“就刚刚那个伤势的严重性，我觉得不能这么做。”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要把这个案子介绍给你，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有可发酵的地方，能引发爆点和热点讨论。”许倩怀抱双手，“你该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你怎么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江野不耐地问。
“林舒晨。”许倩说，“你不会被她所传染了吧，被感性占据上风？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在你想要用你的办法帮助谭颖之前，恐怕你得先取得她的信任。”
两个人不欢而散，和许倩的想法南辕北辙。她以为和江野的合作应该是很顺畅的，没想到一开始就卡壳。
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从走道经过时，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江野和林舒晨面对面，打了个照脸。
不过林舒晨急着找重症监护的科室，根本就没看到他。
她和江野擦身而过，快得像一阵风。
林舒晨身边还有几个女孩子，她们着急地在走道里疾行，一边走一边焦虑地四处看：“杨冰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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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林舒晨一早约了微博的私信人曹了了一起到医院看望杨冰，经过多重打听，才得知杨冰病情好转，已经转入了普通科室。
一阵打听之下，她们来到了杨冰的病房前。
虽然已经洗胃脱离了危险期，但是杨冰仍然在昏睡中。
看见平常活蹦乱跳的小伙伴，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几个同学都哭红了眼睛。
“杨冰，怎么会这样啊？”
在病房外，林舒晨和曹了了见到了照顾杨冰的杨妈妈潘濑云。她神情疲惫，没日没夜地照顾了大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谢谢你们这么多同学过来看杨冰，她现在好多了，昨天晚上还醒了一阵。”她揩了揩眼泪。
曹了了说：“潘阿姨，这是我们特意找来的，法学院的学姐林舒晨，她是实习律师，一定可以帮到杨冰的！”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太感谢你们了，还有林律师。”
林舒晨摆了摆手：“没，我也是生手，就过来看看杨冰，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潘阿姨说：“前几天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她的求生意志薄弱，到了昨天终于情况稳定，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也一直在观察中。这孩子恐怕是不想活了……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走到这样的境地。”
曹了了悲愤地说：“聂宇还是没有过来吗？”
潘濑云摇了摇头：“之前冰儿一直跟我提起过这个男朋友，说他见识广，人也聪明机灵，又对她好，两个人本来还想假期到我们那儿玩，谁知道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这个聂宇躲冰儿躲得远远的。”
“对了。”潘濑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银色手机，“这是冰儿的手机，前几天拿去手机店，昨天才破解，里面有很多冰儿和聂宇的合照，还有他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聂宇那个家伙，真的是个混蛋啊！”
说到这里，潘濑云忍不住情绪崩溃。她又把手机里的记录拿给林舒晨和曹了了看。
NIEYU：你自己看看我平常对你有多好，你想吃什么我就买给你，想去哪里玩马上就带你去了，社团里谁不羡慕你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现在我提的这么一点点要求，你就不肯了，你也知道我之前过得不容易，想要对我好，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吗？
杨冰：聂宇，你就不能要求别的吗，这个我是真的做不到……
NIEYU：我那么爱你，你呢，就这样来伤害我？
杨冰：我也很爱你啊。你要我怎么做才好呢？
NIEYU：你自己说呢？
杨冰：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我今天看到你那么冷漠，我的心都要碎了。
杨冰：你为什么对张小惠那么好，你喜欢她了吗？
NIEYU：杨冰，你能不能要点脸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杨冰：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NIEYU：别来烦我。
杨冰：能不能理理我？我也不管你的事了……
杨冰：聂宇，没有你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在这个聊天记录之前，都是一些比较日常的生活小事，比如在教室里上课，在寝室楼下等，看哪部电影，但是不知道中间经历了什么，聂宇已经不肯搭理杨冰了，只有杨冰在苦苦地哀求他。
看完了聊天记录，曹了了气愤得差点摔了手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杨冰怎么回事，怎么就喜欢上这个渣男了呢！”
林舒晨疑惑道：“到底聂宇是想要杨冰做什么呢？”
“肯定是她不敢做的事情，聂宇借此来威胁她，如果不做就是不够爱他，杨冰就遭受打击了。”曹了了说，“我之前在图书馆借过书，也在网上查过案例，这就是活生生的PUA啊！”
潘濑云泪眼婆娑：“这个傻孩子，她到底图什么啊，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