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回应说：“是的，所以在我们要求下，对方提供了一份关于红酒的《鉴定报告》，报告里指出，这批红酒的质量没有问题，确实是一级红酒。”
江野挑眉：“如果报告是真实的，那么红酒的质量也有可能是品酒师自己品控出了问题。”
“现在问题就是出在这里。”方总一脸纠结，“品酒师是我们外聘的第三方机构工作人员，他的意见是独立的、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品酒师出了品控意见，我们这批红酒就无法对外销售。换句话说，如果品酒师都觉得酒有问题，我们还怎么可能对外售卖？但是这样一来，这批红酒，我们公司就是吃了哑巴亏了，有苦说不出。”
林舒晨狐疑地说：“那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一定要追回损失。”
江野记下了这几方面的关键点，准确地指出：“如果仅凭《鉴定报告》，你们就去起诉宏久公司的话，这个官司必败无疑。”
☆、Chapter 29
“如果仅凭《鉴定报告》，你们就去起诉宏久公司的话，这个官司必败无疑。”
一说到这儿，谈话到这里就变成了僵局。
方总慌张地说：“那我们把你们请过来，不也是想寻求解决办法吗？”
“既然这样，请你把公司红酒包括运送和制作的全流程发给我，回头我们会出具相应的《法律意见书》。”江野敲了敲桌子，“另外，我们还需要和公司接触过这批红酒的相关人员进行会晤，包括品酒师在内，请尽快安排。”
方总说：“好的，没问题。”
江野这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徐律师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很明显，在这几个案子的锻炼中，江野得到了很大的成长，甚至在见委托人的时候，已经能总揽全局，独当一面了。
徐律师默默地在心里给江野加了无数分。在这一点上，林舒晨就显得傻乎乎的，对其他事情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根本就不上心。
徐律师又说：“行吧，江野和舒晨你们可以先出去，关于案件委托的情况我还要和方总再聊几句。”
这也意味着下午和委托人见面的拍摄告一段落，江野和林舒晨又退了出去。
在小会议室里，江野忙碌地整理着会议记录。林舒晨默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脚后跟，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今天出来见客，为着职业素养，她穿了一整套的西装外套，裙子很窄，几乎迈不开腿，而更麻烦的是鞋子有7CM那么高，平常不穿，一穿就疼。
就这么一个见客的功夫，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出了血，一片血肉模糊。
林舒晨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试图和江野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江野，你说今天下午的会面还算顺利吗？”
江野摇了摇头：“不太行，虽然当事人愿意把事实都告知我们，但是根据目前现有的证据来看，这个案子根本就没赢面。”
有的时候看起来简单的案子，往往会更复杂更难以把握，在这里面，红酒的制作和运输就大有问题，需要再做研究。
江野又在PPT上把这一段标红。
林舒晨很聒噪地又在他耳边不知道叽叽喳喳说了什么，江野都充耳不闻，彻底地沉浸在案件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匆匆转过头，不耐道：“能不能安静一点？你自己看看刚刚的会见，你就说了一句，红酒和薯条一样，口感不同你也吃不出来，这是律师该问的话吗？”
林舒晨心里不太舒服，身上也疼，吸了吸鼻子：“你说什么呢？”
江野板着脸：“不是我想说你，都已经第几次录制节目了？案件也经手了好几个，你怎么还总是这样？”
“我怎么了？”林舒晨瞪着眼，小声嘀咕。
不经意间，江野发现林舒晨眼圈红了。
其实是脚后跟太疼了，疼得林舒晨都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在这一刻，江野的表情有点错愕，他以为是自己说了重话，把林舒晨给骂哭了。
他冷冷道：“你看看你的表现，不外乎别人说你进节目来路不明。”
林舒晨愕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江野撇过脸。
林舒晨还想说什么，徐律师已经和方总一起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了。
徐律师说：“接下来案件会由江野和舒晨跟进，有什么状况我们再及时联系。”
方总点头哈腰：“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后，方总又十分热情地把几个人送到了楼梯间。
徐律师看见林舒晨慢吞吞地挪动，还以为她是因为网上的事情心情不好，特意说：“今天你们都辛苦了，都别吃饭盒了，我请你们去楼下吃一顿。”
林舒晨急忙摆手：“不用了，我们回去随便吃点汉堡就行了。”
“这怎么行？老是吃饭盒不健康也不营养。”
米修公司楼下就是一家大型综合体，正到饭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下了扶梯，徐律师不由分说，指着楼下一家粤菜馆：“吃这家怎么样？”
“听说这家味道不错，我老早就想过来吃了。”
说到这，林舒晨差点就没流哈喇子，后面的半句她没说，就是人均消费太高……
江野手插着裤袋：“我都行。”
徐律师决定：“那就吃这家。”
几个人入座后，服务员给上了一壶普洱茶。
茶香袅袅，徐律师也打开了话匣子：“节目拍到这里，已经是进程的一半，作为带教律师，网上流言四起，我特别不希望你们受到流言的困扰。”
没想到徐律师会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林舒晨咬了咬唇：“徐律师，其实这……没什么的……”
看着这两个和自己孩子相似年纪的实习律师，徐律师眼里难免带着怜惜和心疼。
“今天没有其他人在场，我就和你们两个说说心里话。这件事是我和节目组的疏忽，没料到会在网上被热炒，导致现在的局面。在这点上，舒晨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别，徐律师千万别这么说。”林舒晨睁大着眼，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您跟我说抱歉，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徐律师又转而对江野说：“你和舒晨是同一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对你也有影响。”
江野抿着嘴：“我这边没问题。”
“这是其一，其二是，我觉得在这点上，其实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徐律师顿了顿，说，“虽然这是在拍节目，但也是职场的一部分，你们见证了律政工作，也得见识一下残酷的职场生活。”
林舒晨若有所思地点头，虽然她听不太懂，但也知道徐律师是在苦口婆心地劝慰她。
江野倒是一怔，看了眼林舒晨，问：“这么说，网上的爆料是假的？”
徐律师没点破，只是说：“……名利场上只要有利益相交，就会有厮杀。”
吃完饭后，几个人从饭馆里走出来。徐律师又接了一个紧急电话，转过身说：“我这边突然有急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回摄影棚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吃饭的地方距离打车还有一段距离，和许律师道别后，就剩下江野和林舒晨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舒晨指了指前面，讪讪道：“要不，一起走吧？”
江野的眼风徐徐一瞥，双手插兜，想也不想朝前就走。
林舒晨拖着鞋跟，慢吞吞走在后面。脚后跟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走一步疼一步。
江野腿长，步伐大，迈了几步，发觉林舒晨被狠狠地抛在后头。
他有些不耐：“还不走？”
林舒晨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江野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林舒晨只挪动了一丢丢。他挑眉：“走那么慢，你是乌龟吗？”
“江野，”林舒晨拖长了声音，走上前，站得摇摇晃晃的，“刚刚徐律师说的事……”
江野忽而瞥见林舒晨的右腿，皱眉问：“你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鞋子有点磨脚。”林舒晨揉了揉红肿的脚后跟。
江野的语气淡淡的：“走不了？”
“能走，就是走得有点慢。”
“行，那你慢慢走。”
林舒晨踉跄了几步，跟了上去，放软了语气说：“江野，你能不能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