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住户说：“我也体谅那闺女，这事不是我们干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一想起今天取证鸡飞狗跳的事情，江野就觉得额头突突地跳。
魏拧忽而问：“舒晨呢？”
“她？”江野更是嫌弃得不行，“不知道跑哪里吹空调了。”
……………………
林舒晨确实是在吹空调，在她面前，还有精致的甜点。
但是，她却食不下咽。
今天接到张太太的电话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也许是因为上次谈得太过投缘，张太太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想到了这个律所的实习生。
因为多年的全职太太生活，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圈子，不得已只能找林舒晨出来哭诉。
陈影芝沮丧的说：“自从我和我老公结婚以来，他就扮演老好先生的样子，对家庭、对妻子、对儿子尽职尽责。但是最近这几天，我静下心来，找到了很多蛛丝马迹，好像有点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林舒晨塞了一口巧克力冰淇淋：“什么真面目？”
“我发现他有另外一个手机，在手机里有很多的好友和秘密，我想夺走手机，他不肯，把我重重推倒在地。那个眼神，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那个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是想把我给吞噬一样。”
“这么可怕的吗？”林舒晨咂咂嘴。
和她聊天，没有负担，她不会追问，不会说一些法律词汇，也不会乱传出去，所以张太太很放心地把所有秘密倾吐出来。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好像恢复了原状，又像原来一样，做人人口中的好丈夫。可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觉得毛骨悚然，就感觉有另外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我还感觉，睡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虚伪的人、一个不真实的人，他的所有的好都是他装出来的假像。”
林舒晨又灌下一大口柠檬水，感叹：“好像在看恐怖电影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太太说，“我现在不想让他太容易就离婚，我要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林舒晨眨巴眼睛：“那你要当心点。”
张太太没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对自己这么关心，更是像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
这么一说，又说到了华灯初上。
林舒晨回到律所的时候，小组里其他三个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她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我回来了！”
没有人搭理她。
其他人虽然都坐在位置上，但眼神涣散，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江野翻资料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一倍。
林舒晨觉得不解：“你们怎么了？”
林静沉痛地说：“别问了。”
“不会是因为我今天跑出去了吧？我和你们说，我今天也没闲着……”
江野嫌她聒噪，直截了当地说：“吴大姐的女儿没了。”
“没了……”林舒晨念到最后，才发觉这是个什么意思，瞬间白了脸。
也难怪其他人脸色不好了，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会好受。
林舒晨觉得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一时难以消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呆。
窗户开着，有风把林静桌子上的资料吹得满地都是。
纸张四处飞，林舒晨起身帮忙捡，在看到一份贴有一寸照的表格时，愣了半晌：“这个人，怎么那么像……”
林静探头探脑：“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他是谁？”
“好像是十四栋的一个业主，叫梁森来着……”
林舒晨挠了挠头：“我们那天扫楼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他。”
“那天他不在，这些资料都是从物业中心拿的，案子我们不接了，只能给他们再送回去。”林静把资料整理齐全，又问，“你说他像谁来着？”
“像张太太的老公。”林舒晨梗着脖子说，也许是今天听了太多张太太的故事，晃花眼了呢。
☆、Chapter 13
几天后，处理完郑敏的身后事，吴大姐才来到律所和小组成员见面。
这也是这次法律援助的最后关头了。
江野作为小组长，把资料逐一装订好，交到吴大姐手中：“这些都是我们整理好的《起诉状》和证据材料，案件还没破，我们只能根据现有的证据，把十四栋所有楼层的业主告上法庭。要不要使用，由你自己决定。”
吴大姐刚刚失去了爱女，郁郁寡欢，含泪接受了材料，连声道谢。
林舒晨问：“吴大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收拾女儿的遗物后，回老家一趟。”
“东西多吗？”
“多倒不多，衣服什么的我都打包了，”吴大姐抹了抹眼泪，“就是她的这个手机，我愣是打不开，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韦澄皱眉：“她的手机？”
“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没电了。我好不容易充上电吧，又说要有密码。”吴大姐无计可施，“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江野伸手，说：“我看看。”
吴大姐想也不想，就把手机递给他了。
江野看了半晌：“是安卓系统，可以解开，但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
“半天吧。”
魏拧又转过头去：“吴大姐，你介意我们看你女儿手机里的东西吗？可能会侵犯到她的隐私权。”
吴大姐哭着说：“我只想要看看，我女儿生前的照片就行了，如果可以的打印出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为了完成吴大姐的心愿，小组成员答应帮忙。在半天的捣鼓下，终于把郑敏手机里的照片给导了出来。
照片足足有几百张，大多是郑敏的自拍、和同学的合照之类，江野没有多看，把照片导入U盘，又打印了彩印，准备交给吴大姐。
这是小组第一次接触到的活生生的案例，郑敏的照片更是深深地触动了大家。
林静哽咽着：“郑敏是个大四在校生，我这里还有她参加学校社团的照片。”
“我看到了她参加军训，和同学野炊的照片。”魏拧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好难过，看到了这些照片，就更难过了。”林舒晨深深地叹气。
虽然他们不认识郑敏，可只是看着她的照片，就仿佛参与了她的一小截人生，像是身边的一个同学一样。
江野十分冷静地说：“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把照片给吴大姐了。”
“等等。”林舒晨突然对着一张照片凝视，半晌才说，“你看，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江野不以为意的转过头：“什么人？”
林舒晨说：“你等等，我找找！”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要还给物业中心的一沓资料里，翻出来一份业主资料。
“像不像梁森？”
魏拧仔细端详：“这个人好像更年轻一点，你看，他们发型不同，一个有眼镜一个没有。”
“看三庭五眼最准确，”江野又飞快地扫过耳朵的位置，“……确实有点像。”
林舒晨直呼：“你们快看，连耳朵的轮廓都一样。”
江野猜测：“这人应该就是梁森吧，这也能更好的解释为什么郑敏会在那里的原因，她就是为了梁森去的。”
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接着说：“我们已经结案了，再说这些，好像没什么意义。”
林舒晨又把照片拿去给吴大姐辨认。
吴大姐拿着老花眼镜看了半晌：“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会和我女儿一起合照呢？”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翻遍了郑敏的照片，也只发现了她和这个异性拍照的照片，况且这个照片的姿势来看，还挺亲密的。
吴大姐也无意于再纠缠这些，把照片拿完就走。
看着她的蹒跚背影，林静忽而说：“这个梁森，会不会就是郑敏的校外男友，但是吴大姐并不知情？”
魏拧瞥了她一眼：“这不奇怪，你在学校里交男朋友，会告诉你妈？不一定吧。”
林静抓了抓头发：“那也是，我们这个法院案子就算是终结了？”
江野说：“嗯，整份文件已经递交给带教老师，就等最后的打分和成绩。”
徐律师推门而入：“同学们，你们这次顺利完成了法援任务，今天晚上我和邓律师请大家涮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