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少女头上挽着两个发髻,发髻旁用大大小小的簪花装饰着,其余的发丝披散下来。而刚刚谢博衍往她的发髻一左一右各插了一支步摇,原来灵气十足的模样被他一弄,变得有些傻憨憨的。
“就这样,挺好看的。”谢博衍用手抵唇笑了几声,付了钱。
……
人潮汹涌,谢博衍将她圈入怀中,奈何怀中的少女总是左看右看,以致于谢博衍要分神去更好的护住她。
“谢博衍!谢博衍!”少女惊呼,谢博衍低头看去:“怎么了?”
“你看前面!”
谢博衍向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簇插着花灯,风帘翠幕,丝篁鼎沸,歌姬在高台上起舞,更为之一绝的是,在歌姬的上方,悬挂着彩色绳索,其上串起了一个个纸灯,风动宛如飞仙。
整个高台亮如白昼,宛如银河流泻。
谢博衍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你要去看?”
“可以吗?”楚连翘眨着眼睛问他。
谢博衍叹了口气:“别松手了。”
楚连翘点头,然后就被他紧扣住手腕,走进了人群。
……
楚连翘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只不过偷看了下谢博衍,然后就被他掐着腰吻住了。
幸而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够引人注目,不然……她脸色通红,推了推谢博衍:“现在还在街上呢……”
谢博衍看她害羞,眼中笑意盈盈,他故意道:“我亲我夫人,怎么了吗?”
楚连翘慌乱得都快站不稳了,她低下头:“我、我害羞……”
谢博衍笑了一下,伸手替她理着发丝,声音有些暗哑:“翘翘,选择我,后悔过吗?”
楚连翘摇头,看向他,话语坚定:“从来没有。”
谢博衍舒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周围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人群迅速涌来,他下意识将楚连翘圈在怀中。
“走水了!走水了!……”
楚连翘从谢博衍怀中看去,高高悬挂着的灯竿上的纸灯落了好几个下来,碰到木质高台,一下子便燃了起来。
楚连翘听见‘啪嚓’两声,像是弹珠被弹出的声音,随后噼啪的声音响起,她抬头,只见两人上空的纸灯也燃了起来。
她当即推着谢博衍往旁边走去。
纸灯落下,瞬间卷起火舌,引起了人群的惊叫声,然后瞬间被旁边的商贩扑灭。
“博衍,那里好像是皇兄和乔桥……”
谢博衍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黄梓立在高台边,一旁是乔桥。
明艳的火光描摹出他们的容颜,黄梓神情凝重,而乔桥神色担忧,拉着黄梓说了些什么。
谢博衍护着楚连翘,朝两人走去。
黄梓率先注意到他们:“博衍。”
谢博衍朝黄梓走去,而楚连翘和乔桥则在一起。
乔桥手里拿着个花灯,兴致不高:“都怪我……”
“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呢。”
楚连翘安慰她。
“刚才那灯差些砸在我身上,阿梓为了护住我……我不该来凑热闹的。”
楚连翘转移了话题:“你手里的灯真好看,猜灯谜得的?”
乔桥点头,跟她讲起了灯谜,之前的消极情绪被她抛之脑后。
火势已被扑灭,黄梓留了些人清理场次,牵着乔桥准备离开,走前朝谢博衍点了点头。
谢博衍应了一下,然后给楚连翘紧了紧斗篷,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府。”
她虽疑惑,却还是乖乖跟他回了府。
回府后,谢博衍朝思琴言画叮嘱了几句,然后又跟楚连翘说:“近日无事的话就不要出门了,实在要出门的话就找我,一定不要单独出门。”
“谢博衍,不是意外是不是?”楚连翘顿了顿,“有人要害你和皇兄。”
谢博衍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近日我不会出门的,不用担心我。”楚连翘神色担忧,最后只是开口道,“……小心点。”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晚安。”
谢博衍出门后的神情显然没有刚才轻松。
楚连翘的猜测不错,只不过错了一点:那人想害他,却是从她这里入的手。
楚连翘从不轻易许诺,所以当她说近日不出去时,他是松了口气的。
刚才他嘱托思琴和言画加强公主府的守卫,两人或许也是听到了走水的消息,就连向来活泼的言画也收了性子。
他的神情逐渐凝重,到了宫门口.交了腰牌后才换上向来散漫的神情。
……
“来了?”黄梓显然是刚沐浴完,发丝上还凝着水珠。
谢博衍笑道:“你倒是好兴致,我这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结果你倒好,还沐了个浴。”
黄梓挑眉:“你要洗?去啊。”
“我才不要。”谢博衍嘁了一声,和黄梓一同走入内间,“今晚的事你怎么看?连翘也看出不是意外了。”他顿了顿,然后又道,“要不你明天就称病,打白清菡一个措手不及。”
黄梓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睨了他一眼:“净出馊主意。”
“开个玩笑罢了。”
谢博衍咳了一声。
黄梓将毛巾翻了个面,淡淡道:“被她这么一闹,我想把计划提前了。”
“提前到什么时候?”
“二月初二。”
“亲耕日那天?”谢博衍琢磨了一下,复而又笑道,“那得辛苦你提前演戏了。”
“论演戏,谁比得上京城的谢二郎?”黄梓阴阳怪气道,“小时候装病装得惟妙惟肖,连我都差些信了呢。”
谢博衍同样回道:“这么一说,还是比不上皇上呢,皇上英明神武,天资聪颖,想来对演戏这事应该也是拿手的很。”
两人互相调侃着对方,眉目间尽是笑意。
又交代了一下其他事物,谢博衍见夜已深,起身告退。
☆、绸缪
正月二十,因着不出门,楚连翘索性在府中尝试做起了蝌蚪粉。
李嬷嬷则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地提点几句。
其实李嬷嬷还未到被称为嬷嬷的年纪,不过才三四十岁的模样,可她是谢家的家生子儿,府中上下都十分尊重她。
“少夫人,水加多了。”李嬷嬷出声提醒。
楚连翘又慌忙加了些面粉,看到李嬷嬷点头后才搅着面糊。
待搅完面糊,她将面糊舀到甑里,然后又用手一压,面糊便从甑中的窟窿眼往下落,掉入了已经烧开的水中。
楚连翘擦了擦手,耐心等着蝌蚪粉煮熟的那一刻,李嬷嬷见状,便先离开了厨房。
“做什么呢?”
男子温润的嗓音响起,然后她便被人拥住。
“做蝌蚪粉呢……”
谢博衍搂住了她的腰,嗓音微哑:“翘翘,我刚刚想到一首诗。”
楚连翘好奇:“什么诗?”
他眸色微暗,开口道:“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楚连翘一听便知道这诗什么意思,忍不住红了脸,心头鹿撞,她慌乱道:“我们……我们还没……”
前几日她还和乔桥讨论了婚事,先是讨论了乔桥的婚事,后来话题又被引到了她身上,她不免多想。
“还有两月。”谢博衍道,“我真希望现在就是两月后。”
“那可别,我嫁衣要绣不完了……”楚连翘嚅嗫,然后又向谢博衍展示了一下她的手,“你看这里、这里……都是我忙中出错被扎的,以至于我现在还有好多纹案没有绣上去……”
谢博衍心疼地看着楚连翘手指上的针眼,低声道:“嫁衣还剩多少?不若交给宫廷绣娘。”
“不用。”楚连翘摇摇头,“她们最近正在绣乔桥的嫁衣,更何况我自己绣更有意义啊。”
“碰到难处了就去找我姐,她衣坊中也有几个不错的绣娘。”
她点点头,就听谢博衍转移了话题:“有没有我的一份?”他道,“臣也想尝尝公主的手艺呢。”
楚连翘故意道:“没有,谁知道你今天要来。”
“那把换酒的份给我就好,我一会再让寒烟翠送东西来。”
“不要脸。”
楚连翘嘲笑道,然后就被他抹了一脸的面粉。
“你……!”
楚连翘同样往手指上沾了面粉,朝他面上抹去,可惜扑了个空。
“少夫人,蝌蚪粉捞起来了吗?”
李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楚连翘被吓了一跳,看向身边同样吓了一跳的谢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