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拢霸月(41)

作者:蟠桃生铁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种情况接二连三地发生,实在太反常了,不得不让人怀疑在短时间内,这些新鲜的魂魄已经遭遇不测,诸如被强大的妖物食用、被人为地散魂碎魄、或其他不可知的方式弄没了。

土地社神解决不了这样的事,赶紧来禀告县城隍。

杜梨接到消息后,发现这些魂魄消失的乡镇,以一个叫“孽镜岭”的地方为中心散射排布。

事发之源,恐怕要从孽镜岭着手查起,杜梨打算下午就去看看,晏兮表示要陪杜梨一起去。

他心里想这可不是我干的啊,哪家的妖孽抢小爷的生意,不把你揪出来捏碎,叫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这时灵斗幡虚飘了几下,瞧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又是哪个不入流的小妖怪。

然而,再不入流也是要管的,既然杜梨要去孽镜岭,晏兮没办法,只好先去解决那个不入流的小妖怪。

清河县的宣平坊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方,县里的富户和县官一般都住在这里。

坊里有一个卖油翁,卖的油味道鲜美,价格也很便宜,深受宣平坊各个酒楼以及富贵人家厨子的青睐,然这卖油翁只在深夜卖油,让人感到很奇怪。

昨晚,县里的武侯外出饮酒,在朋友家喝到深夜才尽兴而归。

遇到一人,矮敦敦的身形,头戴着一顶毡帽,赶着一头驴子,驴身上驮着两个油桶,正是那午夜卖油翁。

他见了武侯也不避让,武侯喝醉了很是气恼,便朝卖油翁打了一下,正好打到卖油翁头上,卖油翁的头顷刻间便掉落在了地上,轱辘轱辘向前滚去。

这下把人家武侯吓病了,一晚上高烧不止,醒来后口里流涎,痴痴傻傻。

晏兮在坊里看了一圈,最后跃进一户人家的院子,这户人家院子里种着一棵槐树。

他随手丢了一张起爆符,带起一堆土石翻卷。

只见土下一尺深处有一只蛤麻,见到他后吓得瑟瑟发抖,蛤麻身上驮着两个笔踏,笔踏中盛满了槐树的津液,蛤麻旁边还有一株白蘑菇,蘑菇盖已经掉落了。

“真有趣,这白蘑菇就是卖油的,蛤麻是驴子,笔踏是油桶,”晏兮挑眉讥诮,“这油嘛,便是槐树的津液了。”

接着他一开口就是杀气,“小妖怪,敢在我的地盘卖假货,传出去让三山四海的妖怪以后怎么看我!你这油吃了不拉肚子才怪,是该长长教训!”

小蛤麻吓得求饶不止。

“方正都是要死的,求饶有什么用!”

手起刀落。

......

晏兮回到庙里,杜梨已经不在了,看来是去了孽镜岭。

他炖一锅肉当晚饭,肉汤滚起来了,肉在锅里说“咕嘟咕嘟咕嘟,孤独孤独孤独。”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橘子树的叶片上,黏着一个豆粒大小的小东西,晏兮仔细一看,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蜗牛。

他把蜗牛抓在手上玩了玩,又按了按蜗牛伸出来的触须,蜗牛在他手掌上爬过,留下一条黏哒哒的水渍。

......对于人来说,果然还是更偏心妖怪。

手起,刀落到了树根上,晏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蛤麻,又把槐树下的土给扒回去,以后给我老实点。

****

田野里,阡陌上,穿着芒草茎编织的蓑衣,头戴斗笠的旅人踽踽独行,笠檐上的水珠一颗一颗往下滴。

迎面走过来一个大和尚,相貌萎缩,举止荒疏,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曼衣袈裟,脖子的佛珠倒是贵重,一百零八颗铁线绿松,背后坠着猫眼石背云挂件。

他没有带雨具,老神在在地敲着木鱼,反反复复地诵着:“月亮出来亮堂堂,三人共睡一张床,两个姑娘夹着你,害怕那小哥见阎王......”

他慢慢地走过来,嬉皮笑脸地说:“施主,打听点事呗?”

杜梨行了一礼,以为他要问路。

和尚笑着说,“这雨何时停?”

杜梨回他:“春日多雨,每日无常,前方有一茶摊,可做歇脚躲雨之用,比丘随喜。”

和尚双手合十,自向前去。

前方秀姿梨花树下,一人袖手闲闲倚着,一袭窄腰束袖袍干净利落,一顶斗笠半遮眉宇,瑰丽的唇色洇开来,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芒草。

和尚从他身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眸光越过笠檐下的水珠,碰撞在空气里。

斗笠下那双眼睛很好看,好看到似乎多看一眼就是穷途末路,直让人不忍卒读。

那人无心理会破烂和尚,眼看杜梨走远了,他直起身来,追道上去。

和尚唱了一个长长的喏,木鱼一敲,道:“阿弥陀佛,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我佛慈悲,破除我执,三兽自渡,悲心无尽......”

杜梨把孽镜岭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在山坳里发现了一群拘魂鬼,他们相貌与常人无异,常常结伴出入,喜穿紫衣。

杜梨在他们身上找到了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时间的名册。

他们可以按照时间到达将死者身边,呼唤死者的名字,死者的灵魂就会出窍。

然后,拘魂鬼拿绳索捆住其魂魄,将魂魄带到别的地方去。

带走的魂魄去了哪里?

杜梨问他们,他们也不回答,个个死皮白赖,嘴里叽哩歪啦地说着一些胡话。

杜梨无奈,只好先把这些拘魂鬼先锁进储魂珠,再带回去细细盘问。

一阵风吹来,身旁树影微动,杜梨侧目,“出来吧,别藏了。”

树上跃下来一个人,一开口就是明亮的笑意:“令君怎知是我?”

杜梨笑道:“此间岂有香火意,衣上犹沾人不知。”

他执一柄走鬼樊花灯,灯柄上垂挂的银铃发出细细的响声。

晏兮举起袖子闻了闻,疑惑道,“我身上的香火气那样重,都腌味儿了?”

“你怎么来了,庙中有事?”杜梨问。

“庙里没事,我想你,所以我来了。”这样的话,晏兮只在心里想想。

他走过去接过杜梨手中的灯,摸摸脖子说:“我想来就来了呗,令君一人多有不便,我来了好有个照应。”

杜梨正愁拘魂鬼装傻充楞,正巧晏兮来了,便想烦他来问问话,寻一寻魂魄的线索。

晏兮拍着胸脯表示没有问题,放心交给他好了。

当时在四殿酆都,他和阎贺经常去关押恶鬼的笄蛭之巢玩,对付恶鬼的那一套,刑法问讯,了如指掌。

杜梨嘱咐他,拘魂鬼性情混沌,拘魂多是为他人所蛊,问讯无需勉强,若不济可移交至狱神庙。

晏兮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狱神庙,死人嘴里都能给你掰出话来。

他说,令君,你再此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晏兮数了数拘魂鬼,一共八只,他拿束鬼丝困成一串,牵了就走,想找一处没人的山坳,免得一会儿这些拘魂鬼叫起来太惨,引得杜梨埋怨。

令君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顾头顾腚,一点都不干脆。

刚刚在杜梨面前话说的太满,一旦问讯,大多配合刑罚,一番操作,难免不会缺胳膊断腿,这批拘魂鬼估计没什么好出路。

“嘶,我是怕了令君了!”晏兮一边在树枝间穿梭,一边烦躁地挠挠头发。

“煞星闪,夜光沉,东南方临坎土克水,果然不吉!”

只听一声震天响的长啸之吼,便见一只黑色的猱狮伴着一股仙雾之气自天空席卷而来。

它身披鳞甲,髭须奋张,带起一阵烈风,顷刻间,孽镜岭上的树木被剃去一大片,露出秃秃的地皮。

眼看就要从树枝上跌落下来,晏兮急忙提气轻身,把拘魂鬼甩到一边。

那几只拘魂鬼骤然被拉扯,磕破了头,捂着脑袋吱吱吱地叫疼。

“真好笑,凶王三白!你不惧自己,还怕别人?”猱狮上一人居高临下,铿锵出声。

他身穿金色的百鬼富狱袍,双臂上装附着机略重钝。

眸泛碧色芒彩,眼下晕开一片乌青,轮廓走势大开大合,顺畅饱满,显得气势感十足,

那人背着光,晏兮眯起双眼,待看清了那人相貌,他瞬间阴沉了脸。

“......阎贺!”晏兮从牙缝里挤出,“好久不见,......现在该是四殿阎君了。”

……

作者有话要说:贺贺来了!

真想不通,为什么蛤......蟆,两个字被和谐。

☆、茧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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