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平推了推眼镜，镜片微微反光，掩饰住了里面的冷然：“一旦发现可疑分子接近神代雾古，视情况处理，允许直接干掉，但不允许被神代雾古发现。”
“提问。”白兰举起手。
“说。”
“可是他都活了那么久了，就不会察觉到异常吗？”
“哦，这倒不会。”川平推了推眼镜，“阿撒托斯，也被称为盲目痴愚之神，他自己每隔20年时间也会忘记一段记忆，随机出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白兰歪了歪头，有点无法理解。
这和所有人想象中的神明形象相差甚远。
普通、失忆，痴愚，这些词语和寻常的神明形象差的太远。
“不用奇怪，这个世界对祂们而言本就是一场梦，而且用人类的标准衡量神明，不觉得傲慢了吗？”
川平意味深长地道，也不在乎白兰有没有理解，有些东西只要看到了就才会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以人类的标准看待神明，本就是一种傲慢。
白兰也跳过了这个话题，眼珠子一转：“这个人存在了那么久，人类社会没有丝毫察觉吗？”
“当然没有，”川平推了推眼镜，声音淡漠，“普通的人类和祂们之间的差距比天和地都要大，简单来说就是双方无法发生交集，就算发生了人类也很快就会忘记。”
“比较通俗的解释，无法结缘。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找到世界基石的守护者来帮忙的原因，因为玛雷戒指的缘故，你才能长时间接触祂，玛雷戒指也会帮你抵挡一部分精神污染。”
白兰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最后一个问题，川平先生，你刚才说祂要苏醒了？”
“只是有可能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可能性。”
白兰摸了摸下巴：“真奇怪，不是说都睡了万亿年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如果能弄清楚前因后果，说不定能找到让祂重新沉睡的办法。”
川平眼睛一亮：“有道理，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
他又从里面的房间拖来小电视。
“这是……监视器的录像？”白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
川平随口解释：“只有这条走廊的，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屏幕上很快出现神代雾古的身影。
“咦，他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白兰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雾古提着的盒子，“这里放大。”
屏幕上清楚的呈现出某一家蛋糕店的外装盒子。
“看起来是蛋糕呢，为什么要吃蛋糕？”白兰喃喃，偏头看向突然僵住的川平。
屏幕里的画面继续，神代雾古带着蛋糕回家后，再一次出现在走廊，穿着家居服敲响了隔壁家的门，等了几秒，失落离去。
白兰当然认出了这是川平家的门，只不过他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能看向明显想到了什么的川平。
“那天是神代雾古法律上的生日，”川平僵硬地解释。
“生日？为什么生日会成为祂苏醒过来的契机？”白兰明显想不通，“从监视录像来看，他身上的衣物一切正常，没有遭到意外的痕迹，说明他并没有遭到物理层面的刺激。”
川平：……
白兰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神明也会产生和人类类似的情感吗？”
“阿撒托斯据说是没有意识的。”川平下意识回答，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空白。
白兰看向他：？
“神代雾古的话，我不知道。”川平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实，神色发白。
一直以来，川平都认为神代雾古只是纯粹的神国根基的化身，伪装成人类却没有真正的意识，但如果这是错的呢。
他会思考，会像人类一样悲伤、高兴。
那孤独呢？
他会不会……在呼唤同类？
那位外神就是察觉到了，才会降临？
这无疑是个糟糕的猜测，因为如果是真的，将会有更多的外神旧日赶往神代雾古的身边，世界随时可能濒临毁灭。
“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只是睡久了翻个身呢。”白兰似乎是在安慰他。
“那不就更糟糕了吗……”川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就意味着要醒来了。”
“我相反呢，翻个身还能继续睡。”
话题，突然从世界毁灭，转移到了每个人的睡觉习惯问题。
两位守护者对视一眼，皆是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无力。
世界毁灭与否，现在要堵在外神睡眠习惯上了吗？
第5章 客人到来
完全、没有客人呢。
神代雾古趴在收银台上，无聊的看着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店面很小，装修很复古，站在外面还能看到旋转的木头阶梯，那是通往二楼的通道，本来以为在商业区会很显眼来着，结果根本没有人走进来……
是宣传不够的原因吗，开店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神代雾古从白天呆坐到了傍晚，肚子饿的咕咕叫，叹口气，决定暂时关店先回去休息一会，等晚上再来看看。
回到公寓，神代雾古诧异地发现对面一直没有人住进来的房间好像已经有人了。
欸？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露出里面的长发男人。
神代雾古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鬼，差点喊出来了。
仔细一看，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肤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五官深邃，看起来是欧洲人，灰蓝长发及腰，发尾卷成波浪状，气质深沉忧郁。
“艺术家？”神代雾古喃喃。
“什么？”洛夫克拉夫特歪了歪头。
“啊，抱歉。”神代雾古意识到依据一个人的外貌来判断是件很失礼的事，双手合十歉意地道，“我是说，您的气质很像是艺术家，没有别的意思。”
“艺术家……”洛夫克拉夫特神色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嗯，艺术家。”
“欸？”
“我的职业是艺术家。”
“居然真的是，真厉害……”神代雾古稍微露出意外的表情，唇角轻微上扬，不懂为什么，一开始看起来是个很冷淡的人，但实际一开口有点呆呆的，有点可爱，“我的名字是神代雾古，住在你的对面，请多指教。”
“洛夫克拉夫特，可以叫我洛夫，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就直呼名字？
啊，也可能是欧洲人比较热情吧。
神代雾古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和谐的邻居交往，还是鼓起了勇气：“那我能叫您洛夫先生吗，你可以叫我雾古。”
“好，雾古。”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双方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擅长人际交往的人。
神代雾古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那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我带蛋糕来拜访你？”
洛夫克拉夫特点了点头，目送他关上房间的门。
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片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
“艺术家……要做什么呢。”
……
神代雾古吃完饭后又回到店里了，他今天就不信一个客人都没有。
店铺的位置还是很好的，靠近商业街，晚上外面的霓虹灯缤纷闪耀，杂货铺内的昏黄的灯光倒是和外面格格不入。
说起来，电灯倒是比昨天的要亮呢。
神代雾古抬头看了看店内的灯泡，老旧的灯罩撒发出柔和的光，像是泡泡一般。
店内很安静，闲来无聊，神代雾古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开始写日记。
他从以前开始就有记东西的习惯，写的日记也有几本了，当然因为生活太普通也没什么好写的，通常就草草记几笔而已。
不过最近他的生活好像起了一点波澜，先是继承了去世亲戚的遗产，遇到了一间实现愿望的店，后来自己还开了一间杂货铺。
这些都是值得记录的事情。
神代雾古在桌面上奋笔勤书，店门的风铃突然被碰响了。
叮铃——
有客人来了？
神代雾古下意识抬头。
……
岩井一郎也不知为什么会停在这间店铺面前。
他穿着近来江户流入的西装服饰，戴着礼帽，住着拐杖，这是一套先进分子或者在西方留学过的人之间流行的装束，代表从日本传统中脱颖而出。
原本他应该是去友人家作客，顺便和其他人探讨一下近期的局势，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什么的，结果不知不觉间就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