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尖牙利口，满身脓包的可怖怪物，却在这瞬间令戴蒙毛骨悚然，再次回想起了自己的噩梦。
这是来自心里深处的恶寒，生物本能对更上位的存在的畏惧，戴蒙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战胜自己的过去，但直到这幅景象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摆脱从前的恐惧。
san值疯狂下降。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六道骸的身影出现在灰雾人身边，戴蒙阴沉着脸和他对视。
他想不通，为何六道骸能够坚持那么久，为何他能够做到完全重现他记忆里的这一副景象。
戴蒙突然眼眸一缩，看着六道骸手上完全解封状态的两枚地狱戒指。
感到不敢置信。
按照常理来说，地狱戒指越是解封，术士能够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多，但相对的，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就比如未来的幻骑士，甚至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理智直接蒸腾，最后被地狱戒指轻易吞噬。
戴蒙也能够做到几乎没有代价的解封，但这是通过他这几百年的探索和不断尝试，作为地狱指环最初的拥有者的底牌，六道骸这个年轻的幻术师又是凭什么？
“kufufufu，小丑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六道骸弯了弯唇，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就让你看看，我和你的差距吧。”
眼前的景象再度散去，戴蒙突然浑身一颤，抱住头，眼眸空洞。
他的精神体正在不断被腐蚀，令人疯狂的哀嚎和呓语冲破了耳膜，仿佛什么东西直接钻进他的脑子里翻滚。
长着轮回眼的怪物们凭空出现，一个个长着恶心的触须、流脓的臃肿身体，又或者是细长的，只剩骨头四肢，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真实。
这一次是戴蒙落入了怪物的巢穴，他强忍着脑子里令人疯狂的尖嚎，试图看破六道骸幻术的破绽，却直接被怪物们咬住身体撕咬。
他睁大的眼睛，喉咙被一口咬住说不出话来，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谁告诉你，这是幻术的？”六道骸嗤笑一声，似乎在自嘲什么，轮回眼和‘怪物们’的眼睛如出一辙，他看着在绝境里挣扎的戴蒙，仿佛失去了继续玩的兴趣。
“你的经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想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污染’吗？”六道骸轻轻一挥三叉戟，地狱戒指输出的死气之炎更甚，几乎完美重现他被污染的幻境。
只不过这一次的体验者是戴蒙·斯佩多。
“颤抖吧，然后轮回吧。”
说罢，六道骸盯着戴蒙尚还清醒的眼眸，歪了歪头，顽劣的添上最后一句，算是揭开了戴蒙的疑惑，又像是在给猎物补上最后一击。
“将胜利……献给吾主。”
第29章 叫家长了
他……怎么可……能会……
输？
戴蒙·斯佩多绝望的捂住脑袋, 理智似乎在被分裂，无数人的哀嚎和悲鸣、还有无意义的呓语充斥脑海，几乎要把他逼疯。
身为幻术师强大的精神力现在反而成为了痛苦的源泉, 意志和‘污染’对抗, 每分每秒都让他感觉好似整个人要被分成了两半。
不可能、这是假的、只是幻术！
戴蒙努力让自己认清楚真相, 眼珠子转动，看向以胜利者姿态站在不远处的六道骸。
一瞬间，他竟然从这个术士身上感受到了和……相似的气息。
是吗。
狂妄的人，反而是自己么。
自以为受到了神的眷顾, 恐惧着, 又不自觉追随那种强大, 逃避着可能的代价。
最终, 神的使者亲自来到他的面前，索取代价。
戴蒙苦笑几声，随即毫不犹豫斩断了精神体, 用舍弃部分灵魂的代价，沿着自己一开始布置下的漏洞疯狂逃窜。
原本他的计划是装作不敌六道骸的假象然后趁机夺取他的身体, 现在计划发生了改变。
戴蒙承认……自己害怕了。
不是害怕六道骸, 而是害怕站在他背后的那位的影子。
这是他永远也无法逃离的梦靥。
所以戴蒙毫不犹豫地, 甚至不惜舍弃一部分精神体, 沿着自己留下的后门跑了。
几乎下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变得昏暗潮湿，这里是复仇者监狱的水牢。
戴蒙的精神体出现在这里，甚至没有想过趁机夺取六道骸的身体，只想快点逃离，去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重新隐藏下来，恢复残缺的精神体。
“kufufufu, 你想去哪里？”
水牢里，六道骸本该无主的身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猩红的轮回眼看向他。
戴蒙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毫不犹豫冲向门口的方向。
怎么可能，六道骸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
“我说，你想去哪里？”
凤梨头少年再次出现在戴蒙前方，再次挡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戴蒙扭头，却惊悚的发现四周全部是六道骸的身影。
“kufufufufu~”
“怎么临阵逃脱了呢。”
“不是说，要来和我玩玩吗？”
“彭哥列初代雾守，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
“真弱。”
“不，是我变强了。”
十几个六道骸一起说话，声线完全一致的声音组合成了一种奇怪的魔性。
戴蒙集中精力，试图看破其中哪一个是真身，但最后他震惊的发现，好像所有的都是真的。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这就是雾。”
所有的六道骸齐声开口，轮回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恶意，统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
神代雾古放学后回到店铺，照常开始清点货物。
“咦？怎么多了一个东西？”
神代雾古迷茫地拿起一个小盆栽，里面是类似冬菇一般的菌类，有点接近于深蓝色，孤独又单调的摆在货架上。
“我有进货过这个吗？”
神代雾古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菌伞，触感滑滑的，有点湿润，应该是真的蘑菇。
小蘑菇好像颤抖了一下……是错觉吧？
神代雾古狐疑地拿起小盆栽打量，这个盆栽真的很小，不过手掌大，里面的东西就更小了。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进货的，神代雾古随意把盆栽摆在了收银台上，摊开一本书开始消磨没有客人的时光。
外面的天色逐渐黯淡，神代雾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时钟，时间已经接近7点了。
虽然早了点……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
想到明天还要早期上学，神代雾古决定今晚暂且休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会，顺带抄起摆在桌面上的小盆栽。
也不知道养在哪里，还是拿回家吧。
回到公寓附近，神代雾古惊讶地看到搬家公司忙忙碌碌的身影，而且好像就是他所在的一个楼层的。
有新邻居搬过来了吗？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312号房的六道骸。”身后忽然传来谁的声音，吓了神代雾古一跳，一回头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年。
发型有点奇怪，一只眼睛还戴了美瞳，但总体上来说是一名颇为俊美的外国少年。
“你好，我是313的神代雾古，”神代雾古下意识回答，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咦？那家之前不是一对夫妻吗，已经搬走了吗？”
“似乎是这样的。”六道骸满脸无辜纯良，就像没做过用幻术强制让人家搬走一样，“我刚搬来，对周围太不太熟悉，还请多多指教。”
“啊，好的，”神代雾古有点不好意思，稍微退后了一步，发现六道骸的个子比自己想象的高一点，“六道骸先生是外国人吗，不过这个名字很日本呢。”
“我是意大利人，因为很喜欢日本所以取了一个日本的名字，”六道骸的态度礼貌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很……帅气的名字。”神代雾古努力抿着唇，在新搬来的客人面前笑出声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尽管这个名字听起来……
十分的中二。
这不禁让人怀疑帮他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不是有看笑话的念头，毕竟经常有国外友人觉得所有日本人都是动漫里面那样中二。
不过这位新邻居的日文说的很好，应该是自己取的名字吧……
好吧，又一个被日本动漫荼毒的孩子。
神代雾古看六道骸的眼神不禁带上一丝微妙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