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倒是将大家都逗笑了。
一家子方才那点子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尴尬才彻底消失了。
张婆子看着金穗这小丫头,倒是心情好了几分,这才招呼着金刀两兄弟,还有荣哥儿上前,仔细看了看,又都问了两句。
这才一个人都给了一个荷包,算是做奶奶和太奶奶的见面礼。
金罐、金花还有金盘他们几个也才上前,又重新见礼。
张婆子懒得看自家几个糟心儿子,以前还能看得入眼,如今几年不见,一个老得不成样子了;一个胖得跟揣了五六个月孩子似的;还有一个,胡子倒是长了一脸,也没见有什么长进,见了自己跟闺女,就只会傻了。
真是多看一眼就辣眼睛!
倒是看金罐比以前稳重懂事了,多问了两句,知道他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就问定了人家没?
金罐虽然稳重了些,可倒是还是少年郎,听到这娶媳妇的大事,忍不住露出为难之色来,倒像是有难言之隐。
倒是旁边的金花替他道:“他倒是看中了一家闺女,可是大伯不同意,如今死不吐口呢。”
张婆子追问了一句,金罐定的是哪家闺女。
金罐才半推半就的吐露,不是本地人,是个行商之女。
这几年王家的山货生意有了变化,大部分珍贵的值钱的,都优先卖给了张大老板那边。
剩下的一些普通的山货,张家大老板那边并不太需要这些,这些年,慢慢也就也卖给了其他的行商。
那行商就是其中一家,价格一贯收得公道,和王家合作了这几年,也算是固定的合作伙伴了。
行商姓赵,家中就一个独女,妻子前两年去世了,不放心这个女儿一个人留在家乡,因此出门都带着她。
如今年岁也有了十五岁,正是相看的时候。
赵行商也发愁女儿的亲事,偶尔听说王家大房的金罐要寻摸亲事了,顿时来了精神。
王家的生意,他是知道的,家底丰厚,又有官宦亲戚护着。
如今虽然看着不起眼,可着实是门实在的好姻亲。
他膝下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没个继承人。本是打算招个女婿的,可那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家。
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都是些歪瓜劣枣,自己如花似玉娇养的闺女,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人糟蹋了?
倒是金罐,长得不赖,又会打理生意,实在是上好的女婿人选。
只是,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入赘。
赵行商一咬牙,为了攀附上王家背后的贵人,托媒人传话,说是嫁闺女,不是招女婿,以后这赵家的家当都给他们小夫妻。
只有一个要求,若是将来自家闺女生了两个以上的儿子,能让其中一个姓赵,就是了。
王永富本来是不同意的,他们王家再穷也没有让儿子做上门女婿的,更不用说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多少好姑娘等着他们挑,为啥要选赵家?
虽然说的好听,可这好端端的,为啥王家的孙子要姓赵?自家又不是养不活?
王家人也都这么想,本是将赵家给剔除了。
可那赵家行商却舍不得,于是想着法子,让自家女儿跟金罐见了一面。
金罐见了后,回来想了几日,才主动跟王永富说,他想跟赵家女儿定下来。
王永富差点没背过气去,抄起扁担,将金罐揍了个半死,放话宁愿金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让他给赵家当女婿去。
又问他,这家里条件又不是给他娶不起媳妇,为啥要作践自己?莫非这家里他呆不下去了?还是有谁背后说什么了?
金罐只说自己喜欢那赵家女儿长得好看,再说了,那赵家也说了,是嫁闺女,不是招女婿,将来生的儿子多了,就给一个赵家又如何?
不说这话还罢,一说这话,王永富更气了,直接说,除非他是了,否则这门亲事休想。
如今父子俩都别扭半年了,还互不退让呢。
张婆子听了,半晌没言语。
金罐说出来,其实也是想指望张婆子替他做主,能压住王永富,同意这门亲事的。
可见张婆子并不吐口,有心想哀求几句,抬头对上张婆子似笑非笑,看穿一切的眼神,顿时后背一凉,那点子的打算立刻烟消云散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了。
张婆子又问了金花的婚事,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正为人还算不错,家风也还行,当初里正的妹子,她也是见过的。
虽然泼辣些,可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以王家在七里墩的地位,就是里正也要容让几分,有里正在中间,这里正妹子对金花就不能太端着婆婆的架子。
至于金盘如今正读书,已经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样子,行事说话和王家其他孩子就有些不同。
张婆子也不过就问了几句,她又不懂功课,也就罢了。
不过问了几句,说了几句话,太阳就下山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姚大就来禀告,说是晚饭已经得了,问摆在哪里。
王永珠看了看天色,离黑还早得很。
干脆的道:“就摆在院子里吧,倒是便宜!”
姚大听了,就带着一干侍卫,在院子里将桌椅摆好,就有几个丫头婆子,摆好了碗筷,流水一样的佳肴端了上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喝醉
王家人虽然吃过流水席,可从来见过这般行事。
那些丫头婆子一个个井然有序,脚下无声,轻巧的放下了菜肴,就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是家宴,也就分了男女两桌。
王永富几兄弟,带着家里的男孩子坐一桌,入了席。
张婆子和王永珠带着女眷也入了席。
张婆子一点头示意开席,在一旁伺候的丫头婆子,就走到桌子边给人布菜。
这架势,将王家人给吓住了,一个个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菜夹到他们面前的盘子里,王永平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摆着双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这边桌上,江氏和柳小桥几个也颇受了些惊吓,都不敢伸筷子。
王永珠只得挥手,示意除了谷雨和立夏留着,其他人都先下去。
王家人这才自在了些。
又上了一坛子好酒,几杯酒下肚,王家几兄弟放松下来,才放开来吃。
几个小豆丁看着大人们哧溜哧溜的喝酒,一口一杯,那个美呀,忍不住就好奇的凑了上去。
这酒是上好的玉泉酒,色如琥珀,香气袭人,入口绵柔略带甘甜,后劲却有些足。
不过对于男人们来说,这酒就跟蜜水似的,见孩子们凑上来,忍不住就那筷子蘸了酒水,逗几个孩子。
等王永珠她们这边发现的时候,从金勺起,到金刀和金斧,还有荣哥儿,都已经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发懵。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荣哥儿,已经趴在王永富的怀里,睡得跟小猪一般了。
金勺到底略大些,虽然脸有些红,眼睛也有些发直,可还算清醒。
金刀和金斧看着体格大,可毕竟年纪小,有些受不住,此刻酒意上来,浑身燥热燥热的,只胡乱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黑黝黝的胳膊和小月匈脯来。
金刀拉着王永平,非要打一套拳给他看看。
还有一个金斧,将王永贵当树,手脚并用的要往上爬,那小脚丫看着不大,踹在身上可也疼的很。
王永贵一身簇新的衣裳,被踹得到处是脚印不说,肚子也被踹了好几脚,疼得一阵抽抽。
想将金斧给扯下来,偏这金斧罪了后,力气还挺大,又滑溜,双手一阵乱抓,抓住了王永贵的裤腰带,大有你敢把我扯下来,我就把你裤腰带给扯掉的架势。
一时倒是僵持住了。
旁边的金罐和金盘他们几个,憋笑得浑身直发抖。
王永贵气得只翻白眼:“你们几个混小子,干站在一旁笑啥?还不快把这人给我抱到一边去——”
柳小桥见了,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忙跑过来,哄了好半日,才哄得金斧松了手里的裤腰带,然后扑到她怀里,嘟囔着:“娘,晕——”
那边,金刀也打完了一套拳法,虽然不成章法,大部分都招呼到了他爹王永平身上。
王永平将金刀给抱起来,就被金刀劈头盖脸一顿醉拳,打得呲牙裂嘴,眼泪都出来了。
想缩回手去捂着自己的脸,可手里还抱着儿子,只得咬牙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