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宣布,将王大秀拖回李家祠堂关一夜,生死不论,明天一早,就由李家族人看着,将他们一家逐出七里墩,永远不许回来。
至于赔偿,因为王家人只是受了惊吓,让李大贵一家赔半吊钱和两只老母鸡了事。
这个结果大家都能接受,主要是能将李大贵一家人都赶走了,大家也就能放心了,再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了。
张婆子还嫌弃这赔的太少了,半吊钱,够干啥?不过还加上两只老母鸡,她也就不说啥了。
心里琢磨着,闺女今天受了惊吓,还出那么大力掀翻了桌子,不是她,只怕老三家的和金勺,只怕今天就凶多吉少了。
就为了这个,得奖励闺女一只炖母鸡吃。
李家族长那边让人把王大秀拖到祠堂去关起来,这边,王家族人帮着收拾王家一片狼藉的院子。
尤其是那张桌子,几个人扶起来的时候,上面那菜刀还颤巍巍的晃动呢。
看的人忍不住心有余悸。
有那嘴快的人就说了:“这幸亏有这桌子啊,不然这刀砍在人身上,哪里还有命在?看这刀砍得力道,没想到王大秀那婆娘平日里偷奸耍滑,说自己身体弱没力气,真发起疯来,可不比咱们男人差——”
正伸手去拔刀的王永平手僵住了,很想说,那王大秀有没有力气不知道,可这小妹忍不住打了哆嗦,那桌子一下子拍到王大秀脸上的时候,他都替她骨头疼。
怕夜长梦多,天黑了也挡不住张婆子要去李家连夜把母鸡给抱回来的决心。
她想过了,这连夜抱回来,说不得明儿一早还能下两个鸡蛋呢,不然明儿一早去抱,那鸡蛋不是便宜李家了么?
赔给自己家的鸡,一根鸡毛都不能给人!
这大晚上的,又刚出了这事,谁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李家。
还是两个族长,分派了两个年轻后生,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张婆子拉着王永珠陪她一起去李家抓鸡。
两个年轻后生走在前面,王永珠走在张婆子身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是不是张婆子已经发现不对了,这自己闺女突然力气那么大,肯定要怀疑啊?
可是,那个关键时刻,如果为了隐瞒住自己的身份,而见死不救,王永珠也做不来。
但是,如果张婆子发现了,会伤心?还是会
王永珠觉得自己不敢想。
可走了好一会,张婆子也没说话,越发让王永珠心里没底起来。
咬咬牙,早死早超生,如果张婆子真的发现了,顶多,顶多她打死不承认,就说自己是突然有了神力的,万一,万一张婆子还是不相信自己,如果只是态度上对自己冷淡,也没什么,自己占了她闺女的身体嘛!
如果张婆子不能接受自己,非要原来的王永珠回来,那只好对不住了,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说不得只有躲起来,将来找机会再还上张婆子对原主的养育之恩了。
因此,王永珠只纠结了一会,就下定了决心:“娘,今儿个,那个掀桌子的时候,我——”
张婆子一听这话,一把捂住了王永珠的嘴:“小声些,别让人听到——”说着还特警惕的看了看前面两个后生,害怕他们听到。
确定两人没注意后,才小声道:“没事,别怕!有娘呢,啥事都不会有的啊!不怕不怕——”说完还拍拍王永珠的背,安抚她。
这是啥情况?
王永珠自己也懵了。
不是自己要坦白吗?怎么听张婆子这话,倒像是张婆子怕自己吓到了?
懵圈的王永珠,一路迷迷糊糊跟着张婆子到李大贵家的鸡笼里,打着火把,挑了两只最肥的母鸡,满载而归。
家里,人都散去了。
墙上还插着两个火把,金斗、金壶还有金花在打扫院子。
江氏房里还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见两人回来,金花丢下扫帚上前,接过两只母鸡,去放到鸡笼里。
张婆子还不忘记叮嘱一句:“这两只把翅膀扎好,等我明儿给她们把翅膀剪了,先圈几天,养熟了再放。”
金花点点头,低声的跟张婆子和王永珠道谢:“谢谢奶和老姑!今儿要不是你们,我娘和小弟只怕就要没了——”说到这里,小姑娘哽咽了一下,想必还是在害怕。
王永珠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你们收拾完就回屋歇着吧,睡一觉起来明天就没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初
金斗大些,此刻看到张婆子和王永珠,有些羞愧,又有些惧怕和敬畏的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才上前说,王老柱和王永平跟着族长去了,临走交代让家里人早点睡,不用等他们,让睡觉把门闩好。
李家族长也保证了,晚上一定派人整夜看牢李大贵和李金龙,还有王大秀,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出门。
张婆子点点头,也没别的话,只看了三房的厢房一眼,满心满眼都是看不上。
大家都还有些惊魂未定,也没人再说啥,默默地收拾完院子,都回屋躺下了。
张婆子见王老柱不在家,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干脆的就拉着王永珠:“今儿个这事,娘想起来就皮肉发麻,珠儿今晚就陪陪娘一起睡吧!”
王永珠知道正题来了,是死是活就这一遭了,也不推辞,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随便的洗漱了一下,爬上炕。
没有点灯的屋里,黑漆漆的,透过窗棱,外面院子的火把还没熄灭,映照得窗户红彤彤的。
王永珠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张婆子,借着外面那点火把的光,只能让屋子里有了一点昏暗的光,却看不清楚张婆子的面容。
她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试探着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张婆子,手伸到一半,又犹豫着想收回。
“啪——”一记手,拍在了王永珠的肩膀上,张婆子嗔怪的声音响起:“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啥呢?小心明儿起来把眼睛熬红了。”
王永珠不知道怎么滴,眼圈一红,一把抱住张婆子的胳膊,软软的喊了一声:“娘——”
张婆子在黑暗中的脸又流露出一丝怨恨之意,叹口气,一把想将王永珠搂在怀里,伸出手后,发现这实在是个大工程,退而求其次的摸摸闺女的头,安慰道:“娘知道,你今儿个被吓坏了,是不是?别怕!有娘在,我看哪个敢说闲话?你放心,今儿个你救了老三家的和金勺的命,她胆子又小,肯定不会说出去,至于其余几个小兔崽子,我明儿一早就叮嘱他们,谁敢出去乱说,看娘不打断他们的腿——”
啥?
这是,张婆子知道了自己大力的事,不怀疑自己,还要帮自己瞒着?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永珠觉得自己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你不怕我——”
“胡说啥咧!你是娘生的,娘有啥好怕的?说来也是娘对不住你!”张婆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落了。
“娘?”王永珠抬头向去看张婆子的脸色,被她搂得紧紧的,不让王永珠动弹。
好半天,王永珠似乎感觉到有一点湿意沁入自己的头发,顿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靠着张婆子,半天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张婆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开口。
原来,当初张婆子怀王永珠的时候,一是年纪大了些,而是前面生了四个儿子,身子有些亏了,虽然怀相很好,能吃能喝,不吐不闹腾。
可就是容易饿,每天肚子里好像就有个爪子一样,一会不吃东西,就抓心的难受。
那个时候家里孩子多,老大和老二都是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老大眼看要说亲,老二又要读书,为了给他们攒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每日除了能粗粮咸菜的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加上孩子生多了,也就没有最开始怀上老大时候的精贵,一点优待都没有。
张婆子饿啊,跟王老柱提过两次,想每天三顿后能不能还加个红薯或者土豆什么的。
却被婆婆一顿骂,说她不要脸,娃都那么大了,又不是没生过,咋就这么娇气?每日里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拿张拿致的要多吃东西,就是馋嘴,害嘴痨,还说她一把年纪了,儿子都要说亲了,还跟娃争嘴吃,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