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搜集高战天资料这段时间以来,就没发觉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漫天飞的各种绯闻吗?既然他都不在乎,你觉得还需要你来卧底,从中挖掘这些没用新闻的背后真正目的是什么?”顾畅青陡然起身,隔着办公桌伸手握上唐信的双肩,语气十分郑重,“你背后那个人的目的,和我当初的想法,是一样的。”
唐信呆愣。什么叫“和你当初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一早就查出我背后有人?
“我,我一定要完成这件事。”青年有些不安,随即又十分笃定地答:“我知道我这么做,一不道德,二犯了法;只是我当初做了一件可能改变了某人,不,是两个人一生命运的事,所以我必须去做些什么来弥补他们。这件事完成之后,你去检举也好报案也好,我都不会怪你分毫。”
顾畅青站直身体,合上手中文件,单手丢在桌面上,冷笑,“你当这种事情是小孩子扮家家,混江湖讲哥们义气?!”他蓦地起身双手拍在桌面上,怒道:“你清楚后果还去做?!有没有考虑过关心爱护你的人?!你的父母家人?!”他努力遏制自己的怒火,重新落座,不悦地扯开领带,调整呼吸与情绪后,半天才继续道:“我的确是没有立场劝你。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很轻易地顺藤摸瓜,查到真正指示你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以及他的真正动机。”
唐信抿了抿唇,轻轻点头,拿起文件夹起身朝门口而去。
真正指示我做这件事的人,以及他的真正动机?
唐信走到门边预备探手向门把手,却仿佛感应到什么似地,扭头看向身后,竟见那男人一手按着胃,另一手拉开抽屉找着什么,惊得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对方身边急问:“故意,顾特助,你是不是又犯胃病了?没吃早餐吗?”
顾畅青找到胃药,打开瓶盖吞了几片,扯开笑容,应:“没吃。时间有点赶。”
“你有准备点干粮什么的吗?”见对方摇头,唐信不由得提高音量,“知道自己有胃病还不准备些干粮?你当你是小孩子吗?我那里有,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说着匆匆跑出办公室。
他在关心我吗?
在我对他又威胁又为难后,他还关心我?
顾畅青,这只是普通同事之间的关怀,你别会错意了!
就在他阖眸凝思之时,办公室门又被敲响,在应允后进来的果然是唐信。
青年抱着满怀的独立包装小蛋糕、饼干兴匆匆快步到顾畅青面前,干粮亦急切地由他手肘间的缝隙“哗啦”一声奔跑、散落于桌上。而他的双颊本便因奔跑而略微染上浅淡的红晕,此时更红上几分,格外纯真、温暖。
唐信讪笑着,拿起小饼干一种一种介绍:“故意,你吃这种吧,这种好消化。不然这种,我喜欢这种巧克力味的,柠檬味也也不错。不,还是这种吧,我觉得这种比较符合故意你的外形,外冷内热……”。
便在他念叨时,男人忽然“噗嗤”笑出声来;爽朗笑声即时在办公室内回荡,仿佛嘲笑青年的并非男人,而是笑声自身的错觉。
“你这样子,很像一只饶舌的鹦鹉。”
“你!你才鹦鹉!”唐信瞪向今天穿一身肃穆灰修身西服的男人,连领带都选墨色,青年接着骂道:“你今天就一只被烤焦黑的鹦鹉!好心没好报!爱吃不吃!疼死你活该!”他龇牙咧嘴地骂完,面红耳赤地转身跑了。
直到跑进电梯,唐信经金属厢壁看见自己的满脸赧然,才不由得猛拍自己额头,“唐信啊唐信,你刚才居然大声吼故意,还啰啰嗦嗦让人家吃这个,吃那个,被人家嫌弃是鹦鹉!活该啊你!”
办公室内的顾畅青,注视着空荡荡的室内,刚才那团熟悉的浅黄色朦胧暖光早已随青年离去而随之消失。
他刚才喊我“故意”,而不是“顾特助”?
顾畅青刚才分明能感受到那团光的温暖,甚至连一直蛰伏于他体内的那些暗黑的情绪都因此受到震慑、惊吓退缩几分;他更感受到那团光的疗愈、修复;他也同时察觉自己的贪婪:想再接近多一点,甚至想独占……
035# 第 35 章 听闻办公室门再度被人敲响,顾畅青头也不抬地应门,继续翻阅面前的文件。“怎么满桌子的饼干、糕点!
听闻办公室门再度被人敲响,顾畅青头也不抬地应门,继续翻阅面前的文件。
“怎么满桌子的饼干、糕点?”
听闻高战天打趣的问话,顾畅青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对方,忙解释:“总裁办的同事们买了些干粮以备加班,分了一些给我。”说话间,他看似随意地拉开一个办公室抽屉,将桌面上的干粮全放进抽屉里,又将两个空饼干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还非要我试一试,好下次再买。”
“我倒是听出他们抱怨加班多了,看来我这个老板还是太仁慈了。”高战天调侃着斜靠于办公桌边缘,随手拿起对方的保温杯拧开杯盖,喝了两口水。
“你这样做,他们会间接恨我的。”低眸再度开始审阅文件的顾畅青笑应,忽然发现文件上方出现一串铂金项链,镶嵌于铂金底座上的半截水晶沙漏内的黑钻石折射着委屈、落寞的光芒,他下意识抬手按压向自己锁骨处,随后露出愧疚的神色伸手便想接过项链,“一定是我早上洗澡时解下来,然后赶着做早餐给你,忘记戴上了。”
高战天却保持着委屈、失落又是傲娇的微笑缩回拿着项链的手,绕过办公桌,向他而来。
顾畅青会意,微微低头,方便对方为自己戴项链。
高战天打开项链搭扣,拈着项链的手绕过顾畅青面前,将象征着两人浓情蜜意的项链重新戴回心上人颈项上;简单的动作却意外给人一种极庄重、虔诚的感觉。
就像是在证婚人面前,宣誓后交换代表永恒誓言的戒指。
顾畅青略松了松领带以及衣领,让项链迅速隐没于烙着对方吻痕的匀称颈项与衬衣领之间,微凉的金属触到肌肤,刺激得他身体顿时有些紧绷。
“看在今早早餐很美味的份上,绕过你这一次。”高战天捧着他的脸,轻柔落吻于他饱满的额头上,靠坐于办公桌桌沿,浓情蜜意地含笑凝视着心上人2秒钟,又伸手捏了捏他的面颊,这才起身,打开那扇连通自己办公室的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高战天才落座,手机便响起,见来电显示的是那个熟悉的号码,他遂不疾不徐地接通,“是我。”
“高先生,近段时间高小姐在桂宁市,除了在下榻的酒店做美容、游泳外,就是去市花路小学和市三十三中逛过。”电话那头的男人有条理地汇报着。
花路小学和三十三中分别是青曾经就读过的小学和中学,她就是还没放下青?
“还有,高小姐近期经常去一家咖啡吧,一待就是三、四个小时。据我调查,这家咖啡吧的大老板,是一位叫祁墨空的国际知名大提琴家……”。
“是他?”高战天原本淡漠、不屑的唇线徐徐上扬成算计的笑弧。
女人啊,始终就是恋爱脑!不管她现在惦念的到底是谁,都足以证明她的愚蠢。
“对了,高先生,冒昧问一句,”电话那头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接道:“之前对顾先生的调查……是否确定不再继续?”
“我向来说一不二。”高战天心知对方不是多话而且口风极紧,并不是没有职业操守的私家侦探,否则自己也不会和对方合作多年。
努力被压制在心底的怀疑与嫉妒,隐秘刺痛着高战天的自尊心、占有欲及控制欲,他终究还是问:“你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吗?”
“是的。”对方明显因庆幸自己没有惹怒高战天而松一口气,“因为是新落成的机场,大都机场各方面管理都太过严格,所以我花了不少时间……”。
“还有,顾先生原先在浦海市与人合伙的律所,是早在与您于大都机场见面前半个月,就已经和平拆伙了……”。
“不必再查有关他的任何事。”高战天决绝挂断电话,看着被随手丢出,堪堪悬停于办公桌边缘的手机,心底循声生出困惑与迷茫。
连他都分不清自己刚才的决绝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