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在年幼的他因为体力不及而被一个又一个死囚打得头破血流不能动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身上那粘稠温热的是汗还是血液。
而他的父亲竟然就站在死囚笼的铁门前,双眼充血地看着,不过那并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压抑不住的亢奋,在他的眼中,帝修觉得自己是一个牲畜,就像斗牛场发疯的牛,与人类自相残杀,鲜血迸溅。
父亲毫无感情的眼神,让年幼的他第一次感到什么是心寒。
被那些死囚折磨至晕厥无数次所带来的痛苦与绝望,不及这个男人冷漠注视的一丝一毫。
让他彻彻底底恨上这个父亲是在五岁那年,那一年是他的生日,他的母亲特地在那一天,去死囚牢笼看望他,再看到他奄奄一息缩在角落的时候,悲痛的哭泣,他的母亲把他从那里带出来,给他换上新买的衣服,洗去他一身的污|秽,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了何为亲情。
哪怕自从有记忆到现在,他也只见过母亲这一次,但他还是觉得冰冷的内心第一次被一种叫做母爱的东西捂热了。
可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热竟然只持续了短短数个小时,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清冷孤寂。
那天他的生日,他父亲的仇家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破了这坚不可摧的堪称壁垒的基地,竟然犹如无人之境进入了最中心。
他的母亲早在听到动静的一刹那大概就明白自己会遇到什么,那善良但又可悲的女子,将他这个不孝子藏在地板与桌椅的夹缝中,用最为强大的姿态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悲剧。
他亲眼看见,那帮仇家给他的父亲打电话,嗜血的微笑决定了这一幕幕悲剧。
他亲眼看见,那帮禽|兽一个个扑在他母亲身上,毫不怜惜,像是野兽的交|媾,嘶吼尖叫。
他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双眼满是空洞的泪水,但为了不让他被发现,从来没有一次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他的母亲就这么死了,浑身青紫,血液混合着白色的粘液从母亲的体内流了出来,而他的母亲早已受不了这一场凌虐,咬断了手腕的血管。
他就一直抱着母亲还有些温热的尸体,双眼无神而又绝望的等待那个冷血男人的降临,因为只有那个男人才能为死去的母亲报仇。
可那一天,他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了凌晨三点才终于等到了那个男人的归来,但男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他的父亲看到妻子满是痕迹的尸体,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看到垃圾的鄙夷及厌恶,他还有心情跟身边的女子调笑,如果那女子不听话,迎来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下场,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替代的。
从那一刻他就明白,他父亲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冷血兵器,这个兵器不能有任何属于人的感情,因为那都是软肋,而一个兵器一旦有了软肋,那就像是没有汽油的机器,就像一根根废铁组成的废物,与其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还不如在最有价值的时候进行销毁。
他不敢爱任何人,更不知道如何去爱,从他母亲死亡的刹那,他拥有的只有残暴的杀|戮。
如他父亲所愿,他成为了一个杀|戮兵器,没有任何作为人的感情。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受到无尽的折磨后,他将那些死囚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满身鲜血,笑容狰狞,而他的父亲还是在囚笼的门前,静静地看着他是如何将那一个个死囚削成人棍,如何将他们碎尸万段,有的只是见到最完美的杀|戮兵器般的欣慰和赞叹。
他以为这种慢无目标,毫无人性的人生会持续一辈子时,他再一次低估了那个父亲的残忍。
幼年时的悲惨遭遇,让他对女子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或者天然的憎恨,这憎恨与其说来自于女子本身,不如说是源自于内心的无能。
他第一次出席任务失败了,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是因为幼时的梦魇,他的父亲知道此事后,不顾他几乎瘫痪的身体,将他关进了精神病院,他明白如果他的这种病没有治好,他就会像他的母亲一样被抛弃,毕竟这个世上的确是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替代的。
妻子没有了,再娶,天下的女子这么多,会生育能疏解欲|望的也不止这一个。
一个废物般的儿子牺牲了,再生几个更有能力的儿子,有什么不好?
多年的封闭内心,让他的思维竟然与他的父亲奇迹般的同步了起来,所以在关进去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悔恨,更没有任何懊悔,因为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他知道,如果他没有如他父亲所愿重新变成一个毫无感情没有弱点的杀|戮兵器,等待他的将是无情的抹杀,而他没有任何牵挂,更不会畏惧生死。
治疗的结果是痛苦的,他像是精神病一样被人用锁链关在铁笼里,没有任何的灯光,更没有任何光源,唯一的发光体就是和墙壁一样大小的屏幕。
上面播的都是A|V,一部接着一部,可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他无助的嘶吼,母亲惨死的面容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猛烈的挣扎,但是挣脱不了这个枷锁,被铁索拴住的地方早就磨破了皮肉,骨头甚至都隐隐可见。
他在那个地狱里呆了整整一年,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时候他学会了伪装,病虽然一直存在,但是他早已将自己抛弃,就这种程度已经不会让他受伤分毫,但是对女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恶心和痛恨。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喜欢上男人了吧,但他大概是个瞎的,像行尸走肉般活了二十年,终于喜欢上的一个,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憎恨,恨不得他去死,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苦苦追求的人是如何背叛他的,装得是那样的清高还不是一脸沉醉的承欢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可感情这种事,又岂是理智能左右的?
他以为自己将一切埋藏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被她父亲发现了蛛丝马迹,一个完美无缺的杀|戮兵器可以有病,但决定对不能有真正爱的人。
而他这些年表现的足够好,哪怕冷血如他父亲也不忍心将他摧毁,所以他的父亲用各种手段暗杀他心中所爱之人,而他就像是犯贱一般,承受着爱人的痛恨和仇视,将他的所爱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或者说长年累月的顺风顺水让他忘却了他父亲的残酷程度,他父亲在无计可施之下,竟打算连他一起消灭。
看着那逐渐飞向心脏的子弹,他如释重负的笑了,这样死了也好。
无牵无挂,也没人会想念,他也可以去地狱向他的母亲赎罪。
但是,他没死,被他一直以来的同伴救下。
他还记得,那个同伴无力地躺在他怀中,鲜血一直从嘴角漫下,但同伴的嘴角却一直是上扬的,他冰冷的心被同伴充满爱意的眼神灼伤了。
他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手足无措,何为绝望的如同灭顶之灾。
往日的一幕幕回荡在他眼前,初见时衣衫褴褛的少年,遇难时的生死相依,被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绝望,他才真正的开始明白,被人所爱的感觉是如何美好,可是这一切他明白的太迟了。
那一刻,他疯了,变得毫无理智,他杀死了所有在场的活人,包括他的父亲,和他原本的所爱之人。
连带着他本身,也一并为他的伙伴陪葬。
从那一刻他就死了,代他活着的人就是纪修。
他大概也是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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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33# 当时只道是寻常(番外二) 初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初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作为站在这个世间巅|峰的男人,他绝对不像纪修那样天真或者应该说蠢货?只有蠢货才会以为自己会穿越在书中世界。
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但如果要他回答是什么目的,如果是刚刚穿越之前的话,他还不知道。
但那个人终究是太急切,或者说早就发现他的存在,用那种残酷的方法将他硬生生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