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叔好,兰姨好!我叫吴岚。”,宁缺微微鞠躬,但是眼睛一直往上飘。
东子一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本家的人,让自己的妻子把宁缺拉进来之后,迅速把门关上,然后指了指宁缺,问吴老爷子,“吴长,他可靠吗?”
宁缺看见吴老爷子微微摇摇头,嘴里喊着,“雍雍,来,跟妈妈来去楼上。舅爷和叔叔他们有要事商量,我们不打扰他。”
然后拍了拍吴老爷子的肩,凑在他耳边,“舅舅,等会有事跟你商量,关于那群人的。”
然后跑到楼上去,把蛋蛋放在床上,跟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后,把一个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听。
最先出来的是吴奶奶的声音,“兰子,过来,我那边得了一批布,你过来帮忙看一下适不适合我这个老婆子?”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吴老爷子开口了,“怎么想顶你女儿?”
“对啊,吴长,我家兰子都哭死了,你也知道我是个瘸腿的,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看上我。这,就一个女儿,突然说被选中当“花元”这,不太好吧!”
“这,这是嫁娘的意思,可是村里哪个人会把自己的女儿顶替你呀!”
“这不求到你吴长这里来了吗?你行行好,让我在你这边挑一个女的,替下我家女儿。然后我再供上一点祭品,嫁娘那边就不会追究我们的。”
东子停顿了一会儿,看五老爷子那边没有开口,又补充道,“吴长,你也知道啊,唉!”
只听见咚的一声,随即就是吴老爷子的阻拦声。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东子跪下了。
“哎呦喂,你这是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自己动作小一点。”
“好的,谢谢吴长,你就是我家悠悠的再生父母!今晚我就过来,对了,记得到我家喝酒!还有,这是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哎呦,这怎么能行?你们小两口赚钱也不容易,这钱你就自己留着,到时候去你家给我一坛好酒喝就行!”
“好滴喽!”
门外的红红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宁缺赶紧把耳麦收了回去,装模作样的抱住蛋蛋摔进床上,压低声音,“赶紧笑!”
蛋蛋:……我这个麻麻好像有点不带正常的样子。
房门打开了,吴奶奶抱着一匹布进来了,硬生生把宁缺挤到一边去,把蛋蛋从床上抱起来,把布在他身上来回的比划。
宁缺瘫在一旁也不在意,直到听到吴奶奶欣喜的一句,“我家阿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阿智?
宁缺挑挑眉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慢慢的把嘴里的话吐出来,“我怎么不知道我乖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名?”
吴奶奶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加手里的这块布放下来,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这些什么,“啊呀,这时我们这儿的对男孩子的爱称,是吧!兰子!”
吴奶奶的眼神瞟到了兰姨身上,兰姨也get到了她的意思,“对啊,这就是对这边想男孩子的爱称,只是方言你听不懂!”
宁缺打了个哈欠,“那对女孩子的称呼呢?兰姨!”
兰姨眼神偷瞄了一下吴奶奶后,又支支吾吾挤出一句,“阿慧!”
“挺好的,合起来叫智慧,这个方言挺好的呀!兰姨啊,哪天我叫你女儿也这样吧!多好啊,只是个美好的祝愿!”,宁缺向蛋蛋招了招手,一手把蛋蛋抱在怀里,“吴奶奶,雍雍的衣服做好了之后记得拿过来看看,我还挺期待的。”
宁缺抱着蛋蛋下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要上楼的吴老爷子,微微的点点头,“大舅舅,我们出去一下,饭别烧我们的。”
“大妈,你这个饼好好吃!”,宁缺抓着一块饼塞进嘴里,看了一眼在旁边吃包子的蛋蛋还有这家屋檐下空荡荡的位置。
“大妈,这钱拿过来给你当住宿费,花宵另算。”,宁缺非常豪爽的从之前玩家那边拿过来的钱拍在小桌子上。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用了也不心疼。
大妈围着藏青色的围裙,上面黑的发亮,边缘已经磨得破损了,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油烟味。她那双苍老的手反复的在围裙上擦着,看了宁缺一眼后立马塞进自己裤兜里,热情的坐在一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宁缺吃好后,看了看不远处就可以看得见吴老爷子家的房子,尤其是门檐下的那一点红,亮点刺眼。
“对了,晚上别出去,千万别开房子的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开门!”,睡前大妈的这句话翻来覆去讲了十几遍,就差揪住宁缺的耳朵把这句话灌在她耳朵里。
于是——
哈秋,哈,宁缺坐在屋檐上打着哈欠,一阵风带起了她的头发,糊了她一脸。
呸,吃了一嘴的头发。
宁缺本想装一个逼,结果被这么一弄,什么气势都没有了,为了驱赶睡意,强行唠嗑,“小平平,你来猜猜那个女孩子到底能不能被换走?你赌输了,给我100积分,可以吗?”
“你强行打扰我的晚上生活也就算了,还想坑我积分,如果你输的话,怎么样?”
“能怎么办?那就算了呗!等下,来人了!”,宁缺立马闭嘴,整个人平坦的趴在屋顶,就像一只大壁虎。
大块小块的黑中出现了两个,不对,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趴在一个人的肩上,另一个人跟在一边。
黑影错错,忽高忽低的风声穿过或疏或密的林间,又唱起了熟悉的童谣。三个人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隐匿的交叠在一起,影子随着一层一层的石阶慢慢的抖动着,一晃一晃的,影子旁边荡漾起一阵虚无的微波。
随着曲折的路,三个人的影子落在石阶上,晃呀晃,晃呀晃,父亲的影子好像越来越矮,最后和女儿的影子交叠成一座轿子,而母亲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走动落在地上好像一只唢呐,又像一个媒婆甩着手绢招来接亲的男方。
空中好像有宾客欢喜的笑声还有唔唔噎噎的喜乐,这条道路上就是结婚的现场。
宁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风打在脸上带着冰冷瓷器的肤感。
吱呀——
一张被灯笼照的昏黄的脸从木门后面伸了出来,“人带来吧!”
兰姨悄声的回,“带来了,悠悠拜托你们了!”把木门撑在那里,留下一条只供东子叔和他上女儿通过的大小。
吱呀——
门又关上了,鲜红的柿子在风中无端的晃了一下后,就直直地定在那里,在月光的照射下好像又有一层黑纱罩了上去,颜色暗了一点。
宁缺看了看在二楼死死封闭的木窗,戴上面具借着红红挂在半空中。
咚咚咚,紧紧关闭的木窗上十分干净,一粒灰尘也没有,唯有窗格上一条金丝在黑夜中发着微光。
宁缺借着墙壁整个人翻到屋顶上,也许是因为屋顶年久失修什么的,宁缺一踩上去,就发出瓦片碎裂的声音。
屋里的卢石听到头顶传来清晰的破碎声,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害怕,连续几日的熬夜,让他眼底出现了厚厚的一层乌青。
伯爵坐起在自己的棺材里,把自己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来,不耐烦的吼,“安静点行不行!你抖得我的床都在抖了,你有意思吗?”
“我,我,我害怕!”,卢石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脸上的肉跳起了舞,“这,这,会不会进来。”
“不会的啊,你再吵,老子吸干你!”,伯爵对着他露出了自己的尖牙,重新把耳机带起来入睡。
确实为什么会在屋顶,前几晚都是在挠窗格,今晚在屋顶,虽然他感觉有点奇怪,但是睡意如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了。
空气中慢慢的弥漫着一股脂粉香,三个人手指无端地抽搐着,汗水像小溪一样从脸上渗出来,每个人的眉头紧锁着,陷入了梦魇中。
宁缺看了一会儿风景就等到一团黑影,笑眯眯的看着那团黑影穿过大门的时候身形震了一下,露出里面几抹红色后,就好像煤炭味的棉花糖飘在了二楼。
等到食指粗的触手在空中挽成一个好看的形状准备碰到窗格上的时候,宁缺露出一张脸,白色的牙齿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亮。
“嗨!好巧啊,你也在这。”
黑影:……
八爪鱼的触手悬在半空中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