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水:“……”
还真有。
柳无笙说完之后压根就不管到底有没有,袖子一甩,怒道:“你赶紧给我把你那脑子里的水倒干净!想起谁是你爹了再来找我!!”
说罢,他愤而离去。
乔兮水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
真是说最凶的话做最柔的事
,说的那么凶,翻译过来不就是“你要好生修养尽快把我想起来”吗?
外头似乎藏了什么人,柳无笙一出去,偏头一看,又怒发冲了冠,怒道:“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有空趴这儿当个壁虎还不赶紧滚去厨房端粥来给这傻子!?”
乔兮水:“……”
听声音门外的人是罗温。罗温修为高深,且深得柳掌门亲传,听说已内定是下一位断笙门掌门。
他实力虽然高强,但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怕亲师胜比怕爹娘。罗温更是怂的要死,听柳无笙这么说,连忙低头应了句“师尊教训的是”,转头就奔厨房去了。
柳无笙“哼”了一声,走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罗温听话地端着一小锅粥来了。
“少主?”罗温端着粥探了探头,眨眨眼在门口小声喊道,“少主,我能进去吗?”
“……进吧。”
乔兮水被一声一声少主叫得颇为不适,他正坐在床上研究系统,见有人来了便踏着鞋下了床。罗温刚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上,掀开了盖子。
盖子一掀,里头的味道便跟着滚滚热气一起冲了出来。粥上头撒了些香菜,还有些肉沫在上头漂浮。
罗温拿起一个碗来盛了两勺粥,只见肉沫不见肉。
罗温见乔兮水往这边瞧且一脸莫名其妙,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说:“少主莫怪,厨房本来是想给您再放点碎肉养养身子骨的。肉都放进去煮了,师尊却突然就来了厨房,还掀开锅盖看了。一见到厨娘往粥里放碎肉,他就生气了。”
“他说少主刚失了元丹,又从小身子骨就弱,必须先吃些清淡东西养着,一点肉都不能放。厨娘被骂了一顿,没办法,只好把肉都挑了出来。但煮了好些时候了,还是有些肉沫,但这点吃下去应该没关系的。”
乔兮水半晌无言,末了,忍不住吐了一句话:“真看不出来啊。”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罗温知道他在说柳无笙,无奈道,“挺护短的,长得凶了点,对我们也严,女弟子他都不当女的看,和男的混在一起直接动手。我小时候还被他打哭过,但是毕竟严师出高徒嘛。别说这些了,趁热吃吧。”
乔兮水也不跟他多客气,他下意识地想跟罗温咧嘴一笑说谢谢,又反应过来原主不会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只好抽了抽嘴角,板着脸说了声谢谢,端起碗来吃粥了。
罗温笑说了声不客气,正欲离去,又被乔兮水叫住了。
乔兮水吞了口粥,舔了舔嘴角,问他:“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哦,当然可以。”罗温回过头来寻了张椅子坐下,开始娓娓道来,“是七日前的事了。”
“……我睡了七天??”
“是啊。”罗温还以为他是内疚,于是莞尔一笑,道,“失了元丹身体受损激烈,昏个十天半月很正常的。少主这还算是醒得早的,不必愧疚。”
乔兮水嘴里含着口粥,愣住了。
七天。
七天!!
离立冬本来只有半月了,结果他这一昏直接昏了七天!!
简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第81章
罗温并不知道什么立冬什么墓群的,见乔兮水神色有异,他还以为是他伤口有异,忙关怀道:“怎么了?哪处痛吗?要不要我去叫门中药修来一趟?”
“没事没事。”乔兮水连忙咽下一口粥,揉了揉自己胸口,板着脸硬邦邦道,“我就是有些吓着了,没那么娇气,罗道长大可放宽心。”
罗温见他神色已如常,放下些心来,却仍旧有些担忧,道:“当真无碍?”
乔兮水无奈道:“我真的没事,还是请您还是把七日前的事情说清楚吧。”
罗温见他坚持,于是笑了笑道了声好,从头说起道:“我断笙门和清风门有所不同。我们是坐落在城郊之中的。旁边就是个小乡镇,镇子里出了什么官府管不了的事情,都会直接来找我们。”
“那天有个更夫夜里巡逻的时候,无意间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你。那时候你浑身是血,还被一件全是血的外袍包着,更夫吓了个半死……镇子不大,大家都互相熟识,官府更是只有一小块地方,全是脾气好没手段的闲人。平时也就调和调和家长里短打架斗殴,镇子里出过最大的事也最多是盗窃。”
“更夫吓蒙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报官,大半夜跑来我们这儿,大门敲得咚咚响。”
“掌门听说出了死人,觉得事出蹊跷,和我们一同去了。就看见你倒在血泊里,胸口被人捅出个大洞来,一看就是元丹遭人挖走了。”
“师尊看见你的脸的时候,脸都青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我估计他是被你那样子冲击到了,好半天都没说话。然后他一句话都没说,把你抱起来就往回跑。那天晚上门里药修都被他叫到一起去了,半宿都没睡觉。”
“你是不知道,师尊这几天虽然还跟以前一样,但一看就是心不在焉。我就没见他屋里灯熄过,估计是纠结你醒了之后该怎么面对你。”
“结果你竟一点事情都不记得,我估计他更纠结了。”
乔兮水闻言,愣了愣道:“他为什么纠结怎么面对我?”
“这事师尊不准门徒说的,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罗温转头看了看四周,凑近他几分,蚊子嗡嗡似的小声道,“我只知道师娘死了之后,少主你天天和他吵,见面就要吵,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后来有天,你突然留下一封书信于半夜时候怒而离家,还更名改姓,我们过了几年才知道你居然去了清风门。”
一言不合离家出走数年且不提,居然改了姓名还去了柳无笙最恨的清风门……
乔兮水越想越觉得自己危险,这种大逆不道的混账儿子,亏得柳无笙看见他的时候没有直接给他直接掐死。
他心里不禁抹了把汗,心道真是父爱如山。
乔兮水喝了口粥,又心道,柳无笙这人虽然说话凶了点,但是关心人也是会关心的,并非冷若顽石。
原主又不是傻子,想不开离家出走干什么?
乔兮水便问道:“那请问道长,可知道当年我娘之事?”
罗温已直起了身子来,闻言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食指压在了嘴唇上晃了晃,道:“我会被师尊打死的。”
……柳无笙不准说呗。
既然罗温不能说,乔兮水也不能逼着他说——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连元丹都没了,压根就打不过罗温。
信息到这儿就没了,乔兮水鼓了鼓嘴有点不满。
粥喝见了底,罗温站起身来收拾残羹,道:“那就请少主好好休息,想起什么来,记得来告知我。”
“好。”
罗温得了应允,笑着颔首一下,算打过了招呼,端着一盘子残余饭羹走了。
乔兮水回过身来,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倒,晃着两条腿,舔了舔嘴。
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
眼看立冬在即,马上要出事了,洗白度也不够。
但他现在没了元丹,整个一废人一个。说到底,要不是正好被扔在断笙门附近,柳无笙又正好是原主他亲爹……
……哪有那么多正好。
乔兮水略微一琢磨就发觉出不对劲了。
明显是安兮臣知道的。他知道柳无笙是乔兮水亲父,知道清风门有那虎狼,才把他送来了断笙门。
他还在保护他。
乔兮水内心五味杂陈,且照罗温的说法,他先前昏迷的时候听见有人尖叫是真的,如果是柳无笙救了他,那别人在叫掌门也肯定是真的。
两者都是真的,那么……
……那么,安兮臣抱着他也是真的。
说喜欢他也是真的。
乔兮水想到这儿,忽然脑子里腾地一声,仿佛有一团迷烟炸开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两股绯红蹭蹭冒上他的脸。
他试图回想起昏迷时所听到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