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敷衍他:“晴。”
“那天蓝吗?”
“蓝。”
“可惜我看不着。”
“可怜。”
风满楼就又笑了。
“你笑个屁。”云儿横了他一眼,道,“没见过眼瞎了还笑的这么开心的。”
“眼瞎而已嘛。”风满楼轻松道,“这世上还有人耳聋又眼盲,甚至还是哑巴。更有人生下来就残疾,我觉得我还算挺好的了,至少还是后天盲的,这些年看过的东西很多了。”
“你倒容易知足。”
“嗳,还是有点不知足的。”风满楼扬了扬头,看向比自己坐的地方高些的云儿,问道:“我其实挺想看看你什么样子的。你好看吗?”
“我天下第一好看。”
“嚯。”风满楼笑道,“那我还真想看看。”
——可他最后也没看到。
一转眼的空,烧灼声,房屋倒塌声,人们的惨叫哭喊尖叫声,恐惧和怨恨眨眼间溢满了他的耳边,取代了那片风平浪静。有人在笑,笑声疯狂,好似人间恶鬼。
那之后的事情,风满楼一概没有记忆。
他只记得那些屠村的人要云儿,他们说自己是修士,他们说云儿幸运,是被选中的什么之一。
是什么来着?被选中的什么来着?
他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很多事,但唯独记得云儿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一片混沌,他的记忆模糊,但唯独这一句话,他记得深刻。
“你会没事的,”云儿说,“你会记起我的,我一直在,我永远在。”
他蓦然感觉心口一痛。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余岁。
明明和他和云儿都毫无瓜葛的余岁。
作者有话要说:沉殃:为大家表演一个我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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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仙修界有五家仙门是顶天立地的传说。
除却清风断笙,剩下的还有精通瞳术的镜水谷,佛寺出身的缚剑寺,以及被戏称是五大仙门之尾的寻灵山庄。
方兮鸣给这三家掌门都送去了传音符,但人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最后来这儿的只有缚剑寺派来的一个和尚。
这和尚留着一头乌发,带着个蓑帽,手上捻着佛珠,额上一点朱砂,背上背着一把巨大无比、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无比沉重的重剑。
柳无笙临时拎了一栋楼阁来充场,和尚走进了楼阁,朝柳无笙走过来,朝他低首俯身行了个礼,念了句“阿弥陀佛”之后,才慢吞吞地道:“见过柳掌门,贫僧法号沧然,住持收到方掌门传音,派我前来。”
柳无笙冲他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随口道:“坐吧。”
这屋子里数把椅子,坐着几个看上去就不是很好惹的人物。
毕竟是叫一群掌门级别的人物来会面,除了方兮鸣之外,柳无笙没准任何人进来。
池兮空正趴在后门处,悄咪咪地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戏,嘴里不住地小声叹道:“哇,那个和尚长了头发……”
游见也凑在那儿偷瞧,她也看见了那和尚,于是猜测道:“是行者吧。”
池兮空道:“就是说那个出了家但是没剃度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游见点点头,道,“要么就是苦行僧。”
“苦行僧不是跟行者是一个玩意儿吗?”
“是吗,不清楚,和尚跟我没什么关系。”
“也是,不说这个了,游姑娘,那头坐着的那个——就那个长得一脸凶相的那个,他是谁啊?”
池兮空说的是坐在左边第一个的青年人,翘着二郎腿,一脸凶相。
说是青年人,但具体年龄不得而知,毕竟大家都是修为高深的人,容貌这东西还不是自己想长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有人顶着张老脸却不过年方二八,也有人顶着张俊脸却已经七老八十。
而池兮空之所以注意这个人,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太凶了。
在场所有人无不是修仙之人,不说个个慈眉善目,但至少不会面相凶成这个样子。此人眉头深皱,一双眼好似虎狼,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戾气息。
“确定这人不是魔修吗……”池兮空幽幽道,“我怎么觉得那么可疑……”
“怎么可能是。”游见道,“这人是日月山庄的庄主,叫明危然。日月山庄论起实力来咱两家谁也打不过,本来也该被算在仙门五家里,但山庄教义有些不被认同,所以大家都不乐意他们也被算进什么五大家里。”
“日月山庄倒也懒得理这些功名,于是自发地退出,演武也不来,所以你才不知道。。”
池兮空:“……怎么听上去好像孤儿。”
“你们山门的最没资格说他们。”游见笑了一声,道,“你记得岱惘吗?”
“?岱惘怎么了。”
“那是日月山庄给锻的。”
池兮空:“……!?”
她刚要再问点什么,忽然咚的一声,脑袋上被人狠狠地砸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头。
池兮空小小地惊叫一声,剩下的话全被这一拳给锤了个稀巴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住了头顶挨锤的地方。
她抬起头一看,安兮臣正站在她身后,半抬起的右手正握成了拳。很明显,他就是凶手。
池兮空委屈极了:“师兄,你打我干什么……”
“你说呢。”安兮臣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听墙角?”
“我好奇啊……”
“好奇也不行。”安兮臣幽幽道,“这种事少干。”
“……喔。”
听墙角这事固然是不好,池兮空也知道,安兮臣说她她也没什么可委屈的,只好蔫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嘛。”
游见也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挪了几步,离门缝远了些。
她不是清风门的,安兮臣也没什么权利说她,于是全当没看见。再说那些人坐的离后门极远,池兮空闯不出什么祸来,估计游见也是明白不会有事才带着她偷看的。
有这前提,安兮臣也没打算多为难池兮空,这事儿就算翻了篇。
安兮臣打了一场恶战,倒是没受什么大伤,但滚了满身泥土,就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毕竟说不定一会儿还要被柳无笙拎着去见人。
安兮臣左看右看只看见她们俩,于是问道:“其他人呢?”
毕竟是柳无笙要他去立刻洗澡换衣服的,安兮臣走得早,并不知道柳无笙后来又做了什么分配。
游见就道:“其他人都去了棋师姑的忘忧阁,少主也在那儿。但是师尊不准我去,池姑娘在等方掌门,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
安兮臣闻言心生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让你去?”
“可能是我也算人证吧,估计我一会儿也要进去。”游见道,“进墓穴的是我和罗师兄。罗师兄去分配去照顾乡民了,我这性子不太适合照顾人,只适合跟人吵架。”
安兮臣:“……”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他转头又问池兮空道:“乔兮水呢?”
“他啊……”池兮空挠了挠脸,道,“不是柳掌门安排人去给那个……那个……那个死了的……叫什么来着?”
安兮臣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怜悯来。余岁死状那般凄惨,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实在可悲,于是叹了口气,道:“他叫余岁。”
谁知这话一出来,池兮空却眨了眨眼,好像没反应过来,又好像有些疑惑。
安兮臣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余岁吧?”游见道,“他不是叫风满楼吗?”
安兮臣:“……?”
“对对对!风满楼!”池兮空一拍掌,接着道,“几个人抬着棺材去给他下葬了,刚刚大家都回来了,阿水没回来,他们说阿水留在了那儿!”
安兮臣大概也猜到是这样,没多惊讶,但对游见说的话感到十分惊异,满脸茫然地问游见道:“什么风满楼?”
“……”游见比他还茫然,“什么什么风满楼?”
“他不是叫余岁吗?”安兮臣感觉头大了整整一圈,道:“风满楼是跟我打架的那个瞎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