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式结束后,晚宴开始。
不到一年的时间,秦不惑经历从高处跌落谷底,再到重新登顶,整个人仿佛打磨过的璞玉,气质更加沉淀,耀眼得几乎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参加宴会的都是聪明人,如果说之前还对秦不惑的价值有所保留,《荆棘鸟》首映后,没人会怀疑秦不惑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到了一定高度后,演员本身的争议都要往后排,代表作才是能打开市场的硬通货。
更何况,秦不惑还有那么一个身份,秦家幺子,就算不能跟秦家交好也比交恶强,毕竟秦家长子强势护人的态度已经摆明了。
秦不惑一身深灰西装,乌黑的发衬得五官愈发浓郁,黑发白肤,目光湛然,身材颀长,掐出恰到好处的腰线,神情冷淡散漫,浑然不知自己成了瞩目的焦点。
娱乐圈风向转变快,他原本压着性格,免得招惹是非麻烦,现在他就是争议本争,无论怎么低调话题度都是妥妥的,也就没必要可以迎合了,该怎样就怎样。
宴会一角出现骚乱,一名侍者不小心勾到桌布,踉跄几步撞到秦不惑,秦不惑下意识伸手扶住对方,不料错估了对方带来的冲力,被带了一下,脚下立刻失去平衡,突然横空伸出一条手臂扶住他的腰身,秦不惑趁势站稳脚步。
站稳脚步,秦不惑正要回头道谢,看见来人神情突然一滞,虽然转瞬即逝,礼貌道:“谢谢。”
楼昱见他站稳,神色复杂地收回手臂:“不客气。”
楼昱把发色染回了黑色,圈里小太子的嚣张气焰似乎一夜之间褪去,从宴会开始他就看见秦不惑了,但是没有勇气上前:“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秦不惑不置可否,他神情疏离,带一点礼节性的笑,两人来到阳台僻静地方。
黑色西装的楼昱有了点以往没有的沉静,不再是跳脱张扬的风格,他率先开口:“对不起。”
秦不惑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当时费司原故意抹黑他,楼昱不分青红皂白上门指责,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记恨也没意思,秦不惑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挑了挑,漫不经心的华光流转,他耸耸肩,不在意的说:“没事,反正大部分人都会那么想。”
听出他语气中的疏离和不在意,楼昱脸色一白,咬紧牙关,他宁可秦不惑对他冷嘲热讽,起码说明他是在意的,好过什么情绪都没有,视他为空气。
楼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无能愤怒,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是个弟弟:“秦哥,你揍我一顿吧,我当时太混蛋了。”
楼昱想到包养丑闻爆出来的那天,他怒火中烧找上门,站在制高点上,对着秦不惑颐指气使,全然不顾是非真相。
他凭什么?
谁给他那样的权利?
说到底,那天的怒火究竟来自气愤还是羞于启齿的嫉妒,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秦不惑想起原作中,楚星河被构陷退圈,千夫所指的关口,楼昱发了一条微博:看错人,再见。
谁都知道楼小太子进圈的初心完全是楚星河,并且不止一次在公众面前大方表示楚星河是他的偶像。
博文一发,在许多人眼里相当于给楚星河一记实锤。楼昱圈里人脉广,肯定比吃瓜群众知道得多,而且是人都知道楚星河是楼小太子的偶像,如果不是失望至极,怎么会发这样的微博。
至此,楚星河事业线全盘崩溃,陷入永不休止的深渊。
跟费司原做的相比,楼昱做的其实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强撑的天平上一块可有可无的砝码。
秦不惑收回思绪,综艺对眼前的青年无法做到心无芥蒂,虽然眼前的楼昱并不是原作中的楼昱,但对他而言,并没有差别。
楼昱眼睁睁看着秦不惑从头到尾波澜不兴,心中升腾起巨大的恐慌,伸出手攥紧对方的手腕,慌张地想解释:“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楚星河推开玻璃门,眼神从秦不惑的手腕上带过,沁凉入雪,话音却带着温度,是对着秦不惑说的:“我这边结束了,要回去么?”
秦不惑不疾不徐地挣开楼昱:“好。”
他的态度让楼昱心更凉更凉,坦然得让人绝望。
秦不惑径直路过楼昱,楚星河帮他取了大衣,披在身上,厚实得很,秦不惑的腰形身线顿时变得圆滚滚,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恍然想起一句话,有一种冷叫男朋友觉得你冷。
楼昱愣在原地,他从始至终都像是个挤不进去的外人。
秦不惑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楼昱说:“上次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无所谓地笑笑,接着说:“我已经不在意了。”
为是不想干的人,所以不在意。楼昱品出他藏着的半句话,一颗心沉入寒潭。
将近夏末,楚星河身上最后一份代言结束,演绎工作全面停工,但也没有此轻松多少,他正处于转型期,楚星河依然忙得不见人影。
重生后布了局,这一次他提前出手打压费司原,别说打垮他,楚家依然稳如泰山。
《荆棘鸟》上映,秦不惑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事业蒸蒸日上。
一切重新安定下来,秦不惑发现剧情走向与原作截然不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不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楚星河的命运走向已经变了。
而楚星河总觉得事情太顺利,反复复盘也没发现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接到楚父电话时,楚星河正开车去机场接机,楚父言简意赅:“有时间回来一趟。”
楚星河很久没回楚家,这次回家发现庭院翻修,布局都变了。
楚父依然是儒雅精干的模样,问过楚星河将来的打算,温情不足,和谐有余。
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楚长泽,楚星河神色冷淡,一言不发径直路过楚长泽,却听楚长泽拖长了语调,十分惹人厌的口吻说:“最近你和那个小明星打得挺火热啊?”
楚长泽恶意满满,要说这一世楚家没垮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楚长泽还能在他眼前蹦跶。
楚星河顿住脚步,楚长泽好整以暇,不料楚星河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他脸上,这拳来得又凶又狠,楚长泽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嘴角破了条口子,很狼狈。
也是在这一刻,楚长泽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漂亮得不像话的弟弟居然有这么强悍的身手和爆发力。
楚星河手臂线条绷紧,并不夸张,却实打实蕴藏着可怖的力量,他活动一下手腕,眼神如同看到恶心的虫子:“别叫他,脏了他的名字。”
楚长泽眼里迸射出恶意满满的刻毒。
着手转型后,按照楚父的意思,楚星河接手了楚家几个小公司练手,经营不善,长期亏损,账目上看起来没问题,但楚星河行事谨慎,花了几天时间查账目,发现这几家公司都有几笔流向海外的不明资金,而且做了拆分,目的是掩人耳目。
楚星河直觉里面有问题,留意起楚氏集团,果然发现不少问题,这一年来,楚氏以改变公司资产结构为名,变卖重组资产,出售重资产,转换成流动性更大的轻资产,而且通过了董事会的决策,有他爸爸的签署文件。
表面上是调整结构,看起来更像圈钱,或者跑路。
楚星河眸光一冷,原来上一世楚家垮台,并不是偶然,楚家的水比他想象得要深。
人一旦存了疑心,就会发现许多平时不会留意到的事。
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资金留向海外。
进出楚父书房的陌生面孔。
一个个线索串联起来,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楚长泽这几天一改往日奢靡的作风,反常的低调起来,在公司处理父亲交待的事,平日里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楚氏大厦楼下时常有来历不明的人徘徊,大约半个月后,楚长泽连公司也不再去了。
和他相熟的人统统找不到他的人影,几乎算是失联了。
有人敏锐地嗅到不同寻常的风声,楚长泽出事了。
失联的楚长泽呆在某处房产,几乎足不出户。
“啪!”一声脆响,楚长泽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男人连捂脸都不敢,连忙低下头。
楚长泽被上面盯上了,不能出门,心情暴躁到极点,找来的男伴女伴一个合心意的都没有:“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