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则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以后处理问题谨慎一点就好了。”
面对程立则和风细雨般的安慰,谈昔重重点点头。
沈惠如正笑着要凑过来,周琳琳一把将谈昔捞走了:“昔昔,跟你说了,离沈惠如远一点。”
“她怎么了?”
“就是浪啊。”
谈昔:“?”
确定四周没人,周琳琳才说:“我今天早上看见她跟韩鑫冬两个人拉着手从宾馆出来了,你忘记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韩鑫冬不是春风得意吗?瞧瞧,我这话应验了吧,沈惠如这个骚。货跟韩鑫冬开房去了。”
谈昔有点无法接受周琳琳的形容词:“人家两个万一正在偷偷谈恋爱呢。”
大家为了避嫌,都不愿意搞办公室恋情。
周琳琳扯扯唇角:“当然不是谈恋爱了,我在停车场亲耳听见的,韩鑫冬求着沈惠如给他名分,想要正式男朋友的身份,可沈惠如说说什么只给他尝点甜头,等事情办完了再说。”
周琳琳挠挠头,这两人说的话云里雾里,她也不是很懂。
“反正不管这个,你想想,哪个女人会用自己的身体当报酬,我说她一句骚。货还是给她面子了,不骂她是鸡就是好的。”
谈昔跟沈惠如私交还算多,毕竟沈惠如这人太过热络,她躲都躲不掉,而且人家给了她好意总要还回去,这一来二往,也没听她透露跟韩鑫冬之间有什么交易。
“你没看错人吗?”谈昔怎么想这两人也搞不到一块去。
周琳琳探了探谈昔的额头:“我说,昔昔,你可千万别被那骚女人迷了心窍,那个女人绝对有鬼,她爱干什么不要紧,主要是别算计到你头上去。”
“反正她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这一点你得记住了。”
谈昔笑着点点头:“嗯嗯,谢谢琳琳姐。”
看着她抱着材料走的背影,周琳琳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放松,谈昔进社会不久,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惠如跟谈昔交好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谈昔听从了程立则的意见,将专属张爱国的资料送回去。
程立则交待的总不会有错,而且张爱国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哪天神经抽抽,非要来律所要资料,她拿不出来,两口子又得找她麻烦。
现在送回去,一了百了。
谈昔哪里想到,还没走到张爱国的病房,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说话声,是三个护士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她想不到人和人的恶意竟然如此之大,她长这么大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是为什么总有恶意朝她袭来呢?
其实这种事情不是没有遭遇过。是高三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坏起来才真是要命,她听见的比这次的狠多了,谈昔甚至有些见怪不怪。
那时,她遭遇了挫折,一颗心脆弱得跟一层薄纸一样,又在背后听见别人那样议论她和霍祈,说她坏话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周晓蓓。
周晓蓓将二人照片公布,引得全校都来嘲笑谈昔,在背后偷偷把事情扩大严重化。
谈昔的性格本来就不喜与人争执,加上本来就有心思,才有了跟霍祈分手的想法。
霍祈本就是天上的星星,这颗星寡言淡漠,闪亮如昔,愿意为她降落一瞬,已经是她之幸。
及时止损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谈昔回头去看当年的想法,不免觉得有些幼稚。
当时的她不愿意接收那些恶意,避之如洪水猛兽,好像觉得只要跟霍祈分了手,她就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那般迫不及待,却忘记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伤害一个最爱她的人之上。
可她并不后悔,分手后她人生平静,再也不用接受煎熬。
何况她的病,哪里只是走路不好看容易累那么简单,她能预想自己的未来,年轻的霍祈再爱她,又能为她承受多少风雨。
人生的风雨只能由自己承担,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后,与其到了中年相互怨怼,还不如从没开始。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敏感也罢,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懦弱胆小之人,从来不想辩驳。宁愿此刻伤了霍祈的心,也不愿未来相互折磨。
谈昔的心向下沉了沉,颤颤睫毛,猛然发觉眼眶里早已蓄满泪水。
霍祈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在乎她。
他刚刚替她说话,她心里不能说没有感动。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只是,他说“不好意思,我过不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句回怼护士的话,抑或是真的过不去?
谈昔快速整理了情绪,走到卫生间简单地补了补妆,快速走到张爱国的病房。
“谈……谈律师,你怎么来了?”张爱国相当意外。
他正在跟一个亲戚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办理转院手续。虽然至华在国内私立医院收费已经算是很低了,但是目前张爱国的情况很显然住不起这里了。
“给你送来这几份你的资料。”
张爱国拿过来看了一眼:“这玩意你直接丢了就行,何必跑一趟呢。”
张爱国旁边那个亲戚谈昔见过,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说:“跟这娘们废什么话,是他害了你。”
中年男人的目光□□裸地打量谈昔,毫不客气道:“送完资料了?该出去了吧。”
男人语气不善,张爱国摆了摆手:“谈律师,你别跟他计较,其实咱们的事我知道是我的责任,当初你确实劝过我,就是吧,”他用食指抵唇,“我家那位母老虎不听啊,要是给你带来麻烦,不好意思了,我也奈何不了我家母老虎。”
言外之意,虽然知道你没错,但是我管不住我老婆。
谈昔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她本以为张爱国会跟他老婆一样,也把责任归结到她身上,今天这么看,张爱国比郑华通情达理多了。
有时候看人真不能仅凭第一印象,郑华留给谈昔的第一印象就挺好的,可后来郑华就像疯子一样。
张爱国第一次讲话就呛谈昔,可到最后,谈昔竟然觉得张爱国人还不错。
她突然有点想笑,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又究竟是怎样的形象。她一向与世无争,平平淡淡长大,从来不做焦点,也不给别人拖后腿。
要说唯一不平常的,就是跟霍祈谈了场恋爱。
谈昔带上门,转身时突然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有点坚硬又有点舒服,是硬实的肌肉触感。不知道为什么,谈昔第一反应就是又碰上霍祈了。
冤家路窄这话诚不欺人。
她立刻站直,触电一般从霍祈怀里逃了出来。
霍祈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容,落拓从容的模样。
谈昔就没他这么自在,刚刚在护士站霍祈怼荀以童的场景犹在眼前,她将此刻的霍祈跟那时的霍祈联系在一起,发现自己竟然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说不出这到底是怎样奇怪的一种感情。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
谈昔还没张口,就听见霍祈淡淡道:“想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自问自答:“我不放心你。”
他这话说得很慢,嗓音也低柔。
谈昔望着他的嘴唇,他唇形很好看,很薄,是淡淡的红。
以前念高中那会儿,她曾经笑着说过他:“你嘴巴怎么这么红润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听了就只是无声地笑,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
现在再看,就没当初那么红了,也不知道是她眼光不同还是他真的变了。
都说薄唇的人生来冷情,可是想来也不尽然。
谈昔:“我没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医院,你又是张爱国的医生,出现在病房门口不是很正常吗?”
“霍医生这么清闲吗?都不去问诊,小心下个月奖金被扣干净了。”
霍祈眯了眯眸子,浅浅的光线打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留下淡淡的一道影。
“谈昔,今天怎么了?嘴巴怎么这么毒?”
谈昔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保持距离。”
谈昔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就成了这样尖酸的话语,看到今天早上霍祈对她的维护,明明心里很感动,可还是下意识只想逃离,她不值得霍祈这般为她,又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霍祈这个人,就是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