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警戒!”
江瑜说过,这/不/是/天/灾,是伪装成天灾的人祸。
向晚顶着沙尘暴,靠机甲支撑立在车头,向无星无月黑得渗人的夜空放了一炮。两边山野间,群鸟惊起。
第二第三波陆陆续续赶来的车队收到了危险信号,全员戒备。
江瑜看着西北方漫开来的黄沙,像是一朵朵在空中炸开的黄色蘑菇云,他心情没有很好,也没有很坏,游戏开始了。
肆虐的风沙将一辆马车掀翻在地,白马倒在路上,猛烈抽搐了一下,身下竟然浸出了血迹,沙砾如刃,割开它的身体。击在暗青色的轻甲上,划下一道道口子。众侍拉下战盔,保护头部。能继续往前冲的继续往前,马死了的,便守在车厢原地。
像是一场场拉开的幕布,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上演,风沙在虚空凝结成了一座城,薄如蝉翼的罗布泊像是透明的绶带缠绕在沙城之上,地面飞沙激起三丈,巨大的口子横亘在他们面前,石碑树立,“擅闯城门者,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等下会有第二更~~
☆、章七三
就像是有一个诡异的气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很难不被浮现的黄土城吸引,风沙气流挤着他们往‘戒线’走,浮于半空的城,城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黑压压的一片浓雾从洞开的城门内喷薄而出,天地间立时充满了低频的闷响。
向春瞳孔骤缩,他看清了那是什么!这不是浓雾而是成群的黑虫,骷髅蝗虫,十恶之源,可吸血,食髓,以生灵为食。
“快后撤!关闭气口!”他吼道。
他面前的白马,在转瞬之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过后,变成了一具骨架,粉末随风散去。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数量也太多了,一旦吸在身上就无法挪开,顺着偃甲的每一个空隙无孔不入的想往人的身体里钻。喷射器细长的白烟升起,拖着向春飞速后移,他抬手指向迫近的虫群,手腕上铠甲立时支起一架炮筒,轻甲内部流萤石燃烧提供能量,‘轰’的一声,火石如流星拖着长尾短暂射穿了铺天盖地的虫群支起的黑网,为车队的撤离争取到了一线时间。
似乎有无数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骷髅蝗虫如跗骨之蛆,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寒光利刃。数条人影从两边窜出,他们蒙着面,目露凶光,手中之剑直指马车。
暗青色的机甲上沾满了骷髅蝗虫,它们甚至堵住了偃甲的很多发射口,如果它们爬进了贮藏流萤石的管径,咬断了机甲的中枢,机甲分崩离析,他们的肉/体就彻底暴露在了骷髅蝗虫的獠牙下。在这种危急关头,众人都不敢想象,也没有时间去考虑生死存亡。骷髅蝗虫糊满了他们的面罩,目不能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仅靠着双耳,挡下了无数来人的袭击!
这群黑衣人看上去并不畏惧骷髅蝗虫,“等等,怎么还有轻甲?这标志,是战鹰七!”
“主子,要不要也拿下这些轻甲?”
“先取流萤石。”下命令的人一马当先,借着风沙的掩饰,长剑如毒蛇吐信。
战鹰七当真是一群刀口舔血的人,处于弱势依旧坚韧难缠,两人一组背靠背牢牢守在马车旁,誓要血战到底。
有骷髅蝗虫的助力,有沙海的地理优势,但短时间内黑衣人愣是没有攻下这看似不堪一击的车队。
从另一个方向出关了的江瑜,面无表情的靠坐在车头,他既未穿盔,又未戴甲,只穿着一身袖口领边镶金、胸口绣着黑蛟的玄衣,左手指节有意无意的轻击,右手甚至还拿着一柄折扇,周身都散发出特别好欺负的纨绔子弟模样。
从下蛊至今,快到三个时辰了,江瑜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悲凉,叶青……他想要回头看一眼,不知道叶青会不会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在他奔赴前线的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凝望着他。但最后,他也没有回头看,目光坚定看向前方,吹响高频啸音,发出信号,将夜的肃杀推向高潮。
打头的车队听到啸音后,不再恋战,分散阵型迅速撤退。
“别追了!让他们走。”
黑衣人一剑劈开被留下的马车,木板向四面炸开,但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报!东左路三道马车已拦截,未发现流萤石。”
“报!东右路一道马车未发现流萤石。”
“报!南面三岔路口发现马车四辆!”
“报!有一辆车从壹号偏路出关了!”
“怎么有这么多车?”
“可恶,快去追!”
……
趁着江瑜的战鹰七吸引去了大部分的火力,宁泽混在出口工艺品的商队里,顺利出了关,他带了极少的人,又熄了所有的明火,借着夜色,把自己隐匿的非常好。
“继续跟着他们。”叶青轻声吩咐,身形灵动跃起,在足尖离开车顶的瞬间,裂开空间场,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宁泽的车轿上。
……
江瑜耳廓微微一动,听到了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他们由远及近来得好快!寒芒很快就锁定到了他。一剑刺去!
因为分散去追不同的马车,锁定住江瑜的只有一个人。
江瑜身体平躺下去,躲过一剑,那人身形立刻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的发剑,一剑似有千钧之势,江瑜双瞳中倒映出剑锋,他察觉到这人的剑法并不是普通的武学招式,而是带着灵力,周身气机流转,竟是一个修仙者!
江瑜识海中闪过云水十三式的剑招,他双指间夹着一枚偃甲片,看上去是用手里的折扇去挡剑,实际上是偃甲片敲击在剑身上,寒芒照亮了他冷峻的颜,黑衣人目光有一瞬失神……江瑜?
江瑜的这一下敲击,不得不说精妙,虽然阴差阳错下千机翎帮他找回了一丝纳气入体的门路,也许能借此登上修仙路,但目前的水平和一般修炼者比还是差多了,除非能跨境,不然筑基不可能打得过元婴,面前这个说不定还有金丹的功力。所以江瑜妙就妙在这一击正好是黑衣人这一招的命门,气机源起之地,这一击就扰乱了他的剑法,给人一种他功力深不可测的错觉。
黑衣人一击不中,足尖点地手腕轻翻,在虚空挽了一个剑花,一剑立时分化残影无数。
“哟,剑舞得还挺好看。”江瑜笑道,打人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向来很足,江瑜一手按在马背上,借力翻起,辗转腾挪中一一躲开剑气,然后气定神闲的坐回远处折扇掀起车帘,冲黑衣人一扬眉,“别和我过不去,我车上什么都没有。”
“你!流萤石呢!”黑衣人脸上带了薄怒,这人不出杀招的时候,光是站在那儿不知为何竟还有种扭扭捏捏的感觉。他秀眉蹙起,纠结了一刻决定舍掉江瑜,去追别的车,但江瑜的声音却在他背后轻轻巧巧的响起,带着一丝捉弄的笑意,“这就不要我了,但是……我要你。”
尖锐的啸声从背后响起,一股热浪从背后袭来,黑衣人直觉不好,立马回身双手结印催动灵力相抗,江瑜确实没有带轻甲,却把整辆马车改造成了一台简易的装置,随着车帘的掀起,大大小小形式不一的机关炮架露出了獠牙。
以燃烧流萤催动的火/药,威力十分巨大。
黑衣人实打实的和火石撞上,虽然灵力护体,但火焰还是撩起了一簇暗夜火花,束发的黑巾被烧断,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面罩被火石的热浪崩裂,露出了一张素颜,唇晶莹红润。
“啧,还是一个女人。”江瑜话语中带着笑意,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目中含着的甚至是刺骨的冰寒……这张脸好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他需要抓一个人来问问到底是哪个地下组织装神弄鬼敢抢沧州的流萤石,于是二话不说,一连串/火/药接连炸开。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凛,一道弧光从他背后闪过,他下意识避开,但那把剑竟然像活物一样弯折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刺向他。江瑜袖子里机关弩滑出,硬接了一招,一连退后数步,才止住。
“姐姐!”
“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轻敌不要把后背露给别人,怎么还是记不住!”
江瑜冷笑了一声,擦去嘴角沁出的一丝血迹,“叶落山庄的软剑,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二位。”
江瑜认出了二人,正是当年在苏州叶落山庄一面之缘的落惜凝落惜筠,已故庄主落方临的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