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们应当珍爱同事如同珍爱家人,因为在职业生涯中,我们有大半时间不是和家人在一起,而是和同事在一起。
四年前,温室里的董陈被连根拔起、丢进洪流,是这份工作支撑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向彤晚一年进入康源,董陈亲自带她、提拔她,一直视她为最信任的伙伴。却没有想到,这个叫了她三年“姐姐”的人,联手外人,将她架空出局。
她总算看清,所谓的同事关系,利益一致时可以亲如密友,利益相悖时,也可以仇如恶敌。
共事三年,向彤知道董陈吃软不吃硬,她一边哭着认错,一边把责任往刘仕达身上推。
董陈看着眼前的表演,脸上毫无波澜。
她心里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向彤“里应”,刘仕达也作不起什么风浪。
“事已至此,我可以服从公司安排,继续休病假。不过休假之前,我会尽财务经理之责,做好各成员的绩效。向彤,由于你未向上级报备,私自审批销售部的款项,这次绩效评定为C级,你没有异议吧。”
“董姐!”向彤面色惨白。
她很清楚,康源的人事制度规定:若专员绩效考评为C级,半年内不得竞聘主管职位;若主管绩效考评为C级,一年内不得竞聘经理职位。
董陈冷冷道:“你的理解没有错。如果我今天从康源辞职,你想竞聘财务经理也是一年后的事。如果我一年内结束休假,回归康源职务不变……到时候你主动离开吧。”
向彤又惊又恐地看着董陈,在她面前,自己的任何小心思,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毫无遮掩的意义。
她终于崩溃大哭:“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向刘副总透露您的隐私。可他上个月就找过我,他说我在这个主管这个位置待的太久了,如果不尽快晋升,一旦结我婚怀孕,很快就会被康源淘汰……”
“你今年多大了?”董陈突然问她。
“马上就二十六了。”
“有对象吗?”
向彤点点头:“计划年底凑足首付,就和男朋友领证结婚。”
董陈想起二十五岁的自己,那时候,她和向彤一样,也拥有青春,拥有爱情,拥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以后的路还长,你记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别放弃人品。”
“姐!”
“以后别再叫我姐。”董陈摆摆手,“绩效的事我自有定夺,你先出去吧。”
向彤还想再解释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刘仕达走了进来。
“早上听说董经理来上班了,我来瞧瞧,您病好了吗?”
刘仕达看看董陈,又看看向彤:“哟,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姐妹情深吗?”
董陈:“是姐妹情深,还是姐妹反目,刘副总心里没数吗?”
刘仕达干咳两声:“小向,你先出去,我和你们董经理单独谈谈。”
向彤走出去,把门虚掩上。
“刘仕达,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既然来上班,就会把各部门的财报和费用申请,重新审核一遍,当然,也包括销售部的。”
“董经理这是怀疑我吗?要知道狄楠为了保住那几个老员工,已经同意正式休产假了。现在我是康源的副总,销售部有没有猫腻我说了算!”
董陈肃着脸:“如果刘副总一定要干涉财务部的工作,那我就只能越级,上报给慕泽董事长了。”
“慕董事长的夫人也怀孕了,最近无暇管理子公司,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刘仕达表情阴沉,“董陈,现在经济下行,销售市场竞争激烈,康源需要一个更听话的财务经理。”
“呵,这就是你拉拢向彤的理由?”
“怎么能这么说,其实整个康源,我最想拉拢的人,只有你。”
刘仕达换了一副语气:“小董,我知道你的生活压力也很大,一个人租房住,还要照顾在养老院生病的母亲,你年轻、有能力,还这么漂亮,只要跟对人,完全不用这么辛苦……”
董陈提醒他:“刘仕达,我抱病在身,还在休假。”
“你年纪轻轻,就算有什么病,我也能给你冲好了。下个月,公司有个去日本医药市场考察的机会,咱俩一起去,到时候就订一间酒店……”
董陈被恶心的不行,本想用“艾滋病”的梗也恶心他一回,但想起上次周正觉无声指责她的场景,就沉默了下来。
董陈的沉默,被刘仕达当成了默认。
他满意地看着董陈,这姑娘因生病在家宅了多日,职业精干的气质消减不少,此刻脸色更显苍白,颇有几分病西子的味道。
“小董,只要你跟了我,加薪分红都不是问题,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说着,手也不规矩地往董陈脸上摸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刘仕达肿了半张脸。
他难以置信:“董陈,你敢打我,还想不想干了!”
董陈擦擦手,刚刚动作力度太大,她腰腹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我受聘于康源,而不是你刘仕达。如果公司要在我没有过失的情况下辞退我,必须按照劳动法以及劳工合同,给我2N+1的补偿。除此之外,我被公司副总性骚扰这件事,也会投诉到董事会,要求你公开道歉。”
刘仕达:“让我道歉?我还想追究你打人的责任呢。董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保安把你的东西扔出去。我倒要看看,董事会是偏向一个公司的副总,还是偏向你一个小小的财务经理。”
她毫不畏惧:“如果董事会不作为,那我就报警,或者走仲裁、起诉等程序,我们慢慢耗,实在行不通,不是还有网络舆论维权嘛。”
“董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董陈正要反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号码是乐行养老院的座机,她急忙接起。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急:“您好董女士吗,您的母亲董爱玲老师出事了……”
……
上午十点,周正觉准时按响了华振国院长的家门。
华媛套着居家的围裙,笑盈盈开门:“周教授,欢迎您到我们家做客,我爸爸一直在等您呢。”
“谢谢。”周正觉奉上一束康乃馨,“送给华师母的。”
“好漂亮,我妈妈最喜欢鲜花了。”华媛一边去插花,一边朝里喊,“爸爸,周教授来了。”
周正觉走进客厅,问候沙发上的华振国:“华老师,您好。”
华振国摘掉老花镜,面色不豫:“怎么,GV和一附院的临床合作协议都签过了,你才想起来我是你的老师?”
周正觉有备而来,耐心解释:“华老师,市人医的心内科、神经内科毫无疑问全国领先。但是很抱歉,一附院擅长肿瘤、血液以及病理科,与GV的研究方向匹配度更高,双方达成合作协议,也是全所成员共同决定的。”
“就是就是,我也参与讨论了,我们都认为一附院更适合与GV合作。”华媛插话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懂什么。还有,你平时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天穿什么围裙!”
华媛面上一红:“我去厨房帮妈妈打下手了。”
经女儿一打岔,华振国对周正觉的态度缓和不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周正觉在他对面坐下。
华振国:“听媛媛说,最近,你们通过基因编辑技术,敲除造血干细胞的CCR5基因,传输给携带H病毒的小白鼠,在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取得了不少突破?”
“媛媛?”周正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华媛。
“是的,目前GV敲除单个或多个基因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只是对干细胞敲除后,再进行体外培养的周期过长,我们还需要攻克项目的时效问题。”
华振国:“项目一旦成功,国科奖就稳了。但是实验过程中,你们一定要遵守相关的伦理和法规,千万不可走旁门左道。”
“华老师放心,GV的基因编辑技术目前只针对肿瘤和血液类疾病,绝不涉及人类胚胎领域,我们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会知法犯法。”
“基因研究周期长、成本高,资金方面有压力吗?”
周正觉:“还好,除了相关部门和Z大拨发的科研经费,国内几大药企都有资金入股,我个人也有相关行业的投资。”
华振国很满意:“听说你这几年还投资了药企和私人养老院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