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瑞像没听见,很不满地提醒他,“下周三我妈就去登记啦!”
“嗯,我知道。”
思瑞声音都变了,“你是不是放弃了?”
“谁说我放弃了?你妈又不会真的去登记,相信我,到关键时刻她会刹车的。”
欧阳勋确定静宜是爱他的,但扭转观念需要时间,她在自己那套价值体系里浸润了三十多年,不可能靠他几天的洗脑就有勇气主动突围,而婚期在即反而是个契机,能倒逼她直面内心,做出对得起自己的选择。
“可刚刚惠叔叔给她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讲得妥妥的,妈妈连喜糖都准备好了!”
欧阳勋一愣,视线终于离开了电脑屏,“是那位惠叔叔让你妈妈准备的?”
“不是!喜糖是外婆买的,打算登记当天发,妈妈都告诉惠叔叔了!”思瑞语气里充满焦虑,“我都把我离家出走去找你的原因告诉妈妈了,我觉得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可她居然还是要跟惠叔叔去登记。勋叔,你到底是怎么追我妈的呀?你那么多感情经验都哪儿去了?真让人怀疑你究竟有没有谈过恋爱!”
欧阳勋被教训得差点口吐白沫,反正也无心理报告了,他啪的一声把笔记本阖上。
“没错,我是谈过很多恋爱,结果一点经验都没攒上,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你这位从没谈过恋爱的小朋友,恋爱究竟应该怎么谈?”
“你别阴阳怪气的,她是我妈,我比谁都了解她!”
欧阳勋忍下这口气,“行,我态度不好,我道歉,我是真诚地向你请教。”
思瑞也不客气,“你先说说前面你都怎么跟我妈谈的吧!”
欧阳勋便删繁就简把最近的事说了一遍。
思瑞听完直嚷嚷:“不行!不行!你这样一点气势都没有!而且最让我意外的是,勋叔你居然把主动权交给妈妈!妈妈就算心里愿意也不会承认的,更不可能主动去找你,她就不是那种人!勋叔,你得明明白白告诉她,你不要她和别人结婚,你只要她和你结婚!”
欧阳勋虽然也意识到思瑞说得不无道理,因为过于在乎自己在静宜心目中的形象,他采取了温和的绅士策略,如今反倒让自己陷入被动,但被思瑞全盘否定还是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可我都说会尊重她的选择了……现在推倒重来不是很打脸?”
思瑞长叹一声,“我总算明白你当年为什么会输给老赵了!你管什么打脸不打脸呢,能把妈妈追到手不就行了?结果最重要啊勋叔!”
欧阳勋忍不住在心里嘟哝,你果然是老赵的亲闺女。
“再说,我是为了帮你才把出走的原因告诉妈妈的,我本来还口口声声支持她和惠叔叔结婚呢!我这么干不也很打脸?勋叔,你可别让我这脸被白打了啊!”
欧阳勋立刻道:“那肯定不能!既然你这么仗义,我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也不准备要了!”
“那勋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让我查一下日历……”
“我希望你明天就回来!”
“恐怕不行,明天要继续做项目呢,周一还有个总结会……”
思瑞又着急起来,“你可不能等妈妈登记完了再出现啊勋叔!那样一来等轮到你,妈妈该三婚啦!”
欧阳勋顾不上训斥小丫头口没遮拦,擦擦脑门上的汗,斩钉截铁表示,“我周一一完事就赶回去,最迟不超过周二……万一实在来不及,我周三直接去民政局截胡!”
第75章 No.75 土崩瓦解•★
欧阳勋周一下午的飞机返程,到新吴是五点半,正赶上晚饭时间。他都没来得及回家扔行李,直接从机场打车赶赴蒲公英餐厅。
路上他给静宜拨电话,先发制人道:“我刚从深圳回来,想请你吃个饭,地方你选,在你饭店也行,出去吃也行。两周时间差不多了,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决定。”
静宜猝不及防,支支吾吾,“欧阳我,我后天就……”
“别在电话里说,好歹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尊重我一下,有话咱们当面谈行吗?”
静宜果然软了,“你在哪?”
“还有半小时到蒲公英!”
静宜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把欧阳勋带进蒲公英,然后关起门来给他卿卿我我的机会,那就只能另找吃饭的地方了。
后天是她和惠正民登记结婚的日子,这个话题今天无论如何是绕不过去的,静宜预料欧阳勋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愿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起争论,诸多考虑后,她在合子料理订了个包间,那地方差不多是东城一带最贵的日料店,出于对欧阳勋的愧念,她决定这顿饭还是由自己买单。
当欧阳勋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面前时,静宜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他。欧阳勋没有反对,笑笑说:“包间好,安静!正适合咱俩谈重要的事!”
等进了包间,两人坐在榻榻米上喝了会儿茶,菜陆续端进来,移门也拉上了,欧阳勋不由分说先灌下一杯清酒,然后露出一副介于悲壮和蛮横之间的表情,“好,你可以说你的决定了!”
静宜双手紧紧捧着果汁杯,轻锁双眉,小心翼翼说:“我后天去登记,和正民都定好了。”
欧阳勋不说话,手里捏着瓷酒杯,头缓缓低下去,细细观摩杯身上的纹路,然而脸上却挂着排斥的神色,仿佛想删除静宜说出口的那句话。
静宜见他这样,心里也难受,搜肠刮肚想再解释几句,“对不起,欧阳……结婚是早就和正民讲好的,不能随随便便就……”
欧阳勋忽然放下酒杯,神情明朗多了,“我懂了,你不爱他,可是出于道义又不得不嫁给他。”
静宜一脸惊诧,“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结婚不是儿戏,我也是考虑了方方面面才决定的,嫁给正民对我来说是最稳妥的……”
“为什么嫁给我就不是,我哪点比他差了?”
“你哪点都不比他差,但我们不合适……”静宜忧愁地叹了口气,“欧阳,理由我都告诉你好多遍了,你就别再逼我了。”
“可你这样考虑问题完全是错误的,将来想反悔会比现在更麻烦。”
“你怎么能肯定我会反悔?”
欧阳勋手一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我不会让你们顺利的。”
静宜一怔,“你想干什么?”
欧阳勋身子前倾,整张脸都凑到她面前,静宜不由自主往后躲,但欧阳勋忽然拉住她的手。
“那天我在银杏苑告诉你我爱你,结果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另一句话,这辈子我就爱过你一个人。”
静宜大气不敢出,双眸低垂,紧张地听着。
“我承认二十岁时我是个怂包,被赵斌截了胡却不敢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一毕业就躲去北城,昏头昏脑过了十几年。现在我总算懂了,麻烦来了逃是没用的。越躲日子过得越糟心,因为命运就爱追着这样的孬种狠揍,好让他早点清醒。”
静宜试着把手从欧阳勋掌心里抽出来,但他握得很紧,一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欧阳……”她慌张起来,“你,你不能这样,你说过让我自己选的……”
“我是说过,但我后悔了。我做不到大度,至少我还能做到诚实——这么说吧,你要是跟别人去登记,我会让所有人鸡飞狗跳!”
静宜喘了好一会儿气,终于喘匀了,理性回归,忽然就恼了。她用力抽回手,抬起双眸瞪着欧阳勋,“你多大了,怎么还耍赖皮?”
欧阳勋把双手撑在桌上,支着面颊朝她笑,“没人规定耍赖皮还得看年纪,有用就行。”
他得逞的笑容里藏着淘气,又不失柔情,令静宜瞬间心神溃散,理智告诉她决不能继续傻坐在这里听他胡扯了,便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欧阳勋见她弯腰取手包,以为她想逃走,顿时变色,从椅子里跃出,抢在静宜拉开移门前将她拽了回来。
静宜一声惊呼,回过神时已被欧阳勋摁在墙上,他有力的双腿牢牢抵着她的,令她面红耳赤,思绪混乱。
欧阳勋语气暗哑却不容置疑,“看着我。”
静宜虚虚抬眼,欧阳勋脸上一丝笑容都没了,眼神深邃,像寂静的海,里面却藏着火,正在无声燃烧,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与他对视。
“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