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后,谢玄说:“段随,你对冲儿忠心耿耿,就有你继位为大燕皇帝吧!”
段随只得照办,正式继位称帝,追封慕容冲为威烈皇帝。接着段随宣布慕容垂为反贼,下令关中士兵抵抗慕容垂大军。
慕容垂听闻段随称帝,捋须轻蔑地说:“我慕容家一直是帝王世家,自慕容冲死后我就是正统!他段随一个外姓,也敢称帝,看我不取他狗命!”
慕容垂快马加鞭,统帅大军朝长安进发。段随和谢玄带领为数不多的士兵前去迎战。
两军阵前,慕容垂狂笑道:“谢玄,如今慕容冲死了,我就是大燕的正统!等我夺取关中就跃马长江,再杀掉刘裕,一统天下!”
谢玄冷笑说:“好啊!老匹夫,你来啊!”
慕容垂高叫道:“拿下反贼段随!”
双方展开厮杀,大战于长安城外。
慕容垂本就善于用兵,再加上他兵多马壮,段随和谢玄只得丢弃长安。攻下长安后,慕容垂宣布自己是大燕唯一的合法皇帝。正当他志得意满时,突然传来消息,一直受他压制的拓跋珪攻下山西大同,又趁河北空虚发兵邺城。
慕容垂惊慌不已,他立刻留下一支人马匆忙撤退。这时刘裕已经在半路上等候多时了。
刘裕唯一忌惮的就是慕容垂,正因为他在,以至于司马休之争夺荆州都不敢擅动。
现在机会来了,拓跋珪在北面袭击河北,他正好从河南出击。慕容垂一心想着回师,没想到刘裕突然于半路杀出,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仓皇逃跑。
段随与谢玄从后面紧追不舍,拓跋珪也挥兵南下。慕容垂毕竟久经沙场,既然自己被围魏救赵,他不如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容垂立刻策马袭击平城,拓跋珪此时正在围攻邺城,听闻自己刚夺取的平城被慕容垂围攻,禁不住想退兵去救。
谢玄听闻慕容垂围攻平城,感叹道:“老贼果然善于用兵!如果拓跋珪回兵来救平城,等他到后平城就被攻克了!”
段随说:“咱们立刻去救平城!”
谢玄嗯一声,和段随立刻追击。慕容垂正准备攻下平城,没想到谢玄和段随不防守长安,而是一路追杀他。
慕容垂气急败坏地说:“你俩为何死缠着我?你们不防守长安,却对我紧追不舍,就不怕失去长安无路可退吗?”
段随哼一声说:“老贼,我们只为主子报仇,不图称霸天下!”
谢玄冷冷地说:“我知道冲儿的死,是你这狗贼策划的!你畏惧冲儿是大燕嫡系,所以一直想除掉他。你暗中收买韩延,又勾结姚苌劫持慕容忠,引诱冲儿前来救人。你先借刀杀人除掉冲儿,又过河拆桥攻打韩延和姚苌。到那时就可以一统北方,再挥师南下、消灭刘裕,是不是?你的诡计我早看透了!”
慕容垂长叹道:“没想到你竟然逼死姚苌,又说服拓跋珪偷袭山西河北,毁掉我的宏图大业!谢玄,你不但聪明还如此心狠,你的计谋比我更毒辣!你不愧是谢家宝树!”
谢玄悲愤地说:“我从没想过要毁掉谁的大业,我只要我的冲儿!你们争夺霸业也就算了,为何要杀死凤皇?这怪不得我绝情了!”
慕容垂后悔不已,谢玄高叫一声杀来,段随也喊着为慕容冲报仇杀去。双方厮杀半天,平城内的守军也出城助战,慕容垂受到夹击大败而逃。
段随撇下谢玄带兵继续追赶,谢玄高喊道:“段将军,小心埋伏,不要追了!”
段随不听,他心想如果此时不除掉慕容垂,自己当了皇帝也坐不稳。怀着替慕容冲报仇的心思,再加上想稳固自己的皇位,段随不顾谢玄劝阻去追杀慕容垂。果然,他在路上中了慕容垂的埋伏,身中毒箭死亡。
慕容垂虽然杀死段随,可也元气大伤。在回邺城的路上与拓跋珪相遇,双方又厮杀一回,结果慕容垂大败而逃。
这时,刘裕部下檀道济也北伐进军,一路攻克河北州县。慕容垂绝望之下只得丢掉中原,仓皇带领部下逃往东北龙城。
至此,慕容垂的势力一蹶不振,彻底失去争霸中原的资格。回到龙城不久,慕容垂悲愤交加,终于气绝身亡!
随后,刘裕占领长安,檀道济跃马黄河。拓跋珪取得邺城,占领河北山西,势力一跃而起。
刘裕和拓跋珪在洛阳盟誓,双方以山西为界,平分中原地区。谢玄此时功成身退,他带着三五十个士兵径直回到江南。
到了江南,谢玄安顿好慕容忠,然后去见谢道韫和桓静初。她二人还不知道慕容冲已经死了,正高兴地说着心里话。
“天下女人都痴迷慕容冲,只有你痴迷我弟弟,这是为何?”谢道韫笑问道。
桓静初脸一红说:“慕容冲长得太美了,美得让我不舒服!和他在一起,我都感觉不到做女人的快乐!还是你弟弟谢玄更有男人味!”
谢道韫轻叹道:“以咱俩的才貌、出身来说,没有谁比我们更适合冲儿、玄儿了,可天意弄人,竟让他俩双栖双飞!”
“虽然不甘心,可总比被别的女人抢去心里好受些!”桓静初那瓜子脸上现出温柔与善良。
谢玄站在门外,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无比难过。他轻轻推开门,这两个女孩儿一起看着他,谢玄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关了门进来。
他淡淡挤出一丝笑,桓静初低着头脸色羞红,看着她那美好的样子谢玄更加愧疚。
谢道韫拿着画扇,轻轻笑说:“听说慕容忠来了,跟着谢康呢!凤皇呢,他怎么没回来?如果你俩要隐居,我和静初商量好了,给你们做个邻居总可以吧!”
桓静初也莞尔一笑说:“我和谢姐姐不会打扰你们的!大家若能天天见面,一起嬉笑玩闹、一起吃饭饮酒,真是神仙日子了!你之前说要和慕容冲去成都隐居,我俩也去!”
谢道韫开心地说:“姐姐和静初的这个要求,你俩总得答应吧!到时咱们做个邻居,我给你俩写诗作画!”
桓静初也露出少见的调皮说:“我也给你们洗衣做饭、唱歌弹琴!”
她俩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这个主意很不错,四人一起隐居,成全了爱情、留住了亲情。
谢玄心中一动,如果慕容冲活着,他也会答应的!因为他此前说过“不要因为我们的爱,而舍弃爱我们的人!”
突然,谢玄眼泪流下了。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了,可还是没忍住,他真的很想他……
谢道韫和桓静初一下子怔住了!她们知道,作为淝水之战的总指挥、豪门贵公子,谢玄无论多么痛苦从没有轻易流过泪。如今他竟然潸然泪下,这意味着有极其悲痛的事发生了。
谢道韫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桓静初脸色煞白,两人呆呆地站着。谢玄不断地抽泣,泪水打湿了胸膛。
两个女人已经意识到了,可还是不愿意相信。
“不……不会的!慕容冲他?”谢道韫用惊骇地语气问道。
谢玄点点头,呜咽痛哭着,用手捂住心口说:“他……不在了!”
画扇从谢道韫手中滑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不禁失去了一生的挚爱,还将失去最亲的弟弟!
冰雪聪明的桓静初面如死灰,一身素纱裹着她那单薄的身体,被红尘反复折磨的那颗佛心,最终要归于寂静了。
谢玄扑通一声跪下说:“姐姐,请原谅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他!活着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死去只需要一个理由!对不起,这个理由就是我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没有他,我生不如死!”
谢道韫默然无语,冰冷地凝视着墙面。桓静初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悄然滑下。
谢道韫咬着唇,哭泣说:“以你的智慧和勇气知道该如何选择,你既然决定了,我反对也没用!还有什么遗言吗?”
谢玄轻轻地说:“合葬一起就好,苏州缥缈峰!不用祭奠我们,我们不希望人打扰!”
谢道韫紧紧抱住他,不舍地看着他。
桓静初望着他,谢玄分开姐姐对她说:“对不起,一直误了你!”
桓静初摇摇头,含泪笑道:“对不起的是我,因为我的一厢情愿让你饱受愧疚!”
谢玄长吁一口气,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过了许久,他停住脚步回头一望,两个女孩已经哭成泪人。谢玄心痛地无法呼吸,活下来固然可以照顾她们,可自己却要一辈子如同行尸走肉。这生不如死的煎熬,他实在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