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一笑,托着嘴巴看着他调侃说:“我不会钓鱼,只会钓你!”
谢玄白了他一眼,脸有些红地说:“你也学会不正经了!”
慕容冲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玄嘴角一丝荡漾,他低着头看着平静的水面。
慕容冲还是这样望着他,谢玄忍住笑,慕容冲嬉皮笑脸地说:“你也怕看啊,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害羞呢!”
谢玄抿嘴不语,安静地听着。慕容冲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比划着一会看远处的雨后彩虹,一会看若隐若现的土狼。
谢玄任他说个不停,自己专注地看着水面。
慕容冲说累了,伸出一张俊朗的脸看着他说:“你也不理我?”
谢玄低声道:“你安静一会吧,平时没觉得你话多啊,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慕容冲挨着谢玄,挤了挤坐下道:“我只是开心的时候话多,没看到我难过的时候想杀人吗!”
“也没见你杀谁!”谢玄嘲讽说。
“我总有一天会横行天下的!让你瞧不起我!”慕容冲站起来举起胳膊说。
此时鱼竿一动,谢玄立刻使劲一拉,一条巴掌大的鱼儿被钓了起来。慕容冲高兴地拿来鱼篓说:“快放到里面!别让它跑了!”
谢玄熟练地一收,然后将鱼线抓住,把鱼儿摘下来放到篓里。慕容冲看着那红嘴鲤鱼说:“它这么好看,我都不忍心吃它了!”
谢玄望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慕容冲用手指戳了戳鱼说:“是谢玄抓你的,可别怨我!”
谢玄一笑,慕容冲此时像个孩子般可爱。他继续不急不躁地看着水面。
慕容冲羡慕地说:“我怎么钓不到鱼啊!”说着他拿起自己的鱼竿提了提,上面空荡荡的。
“难道因为我长得太好看,起到了沉鱼落雁的效果?那些鱼儿都没脸来见我了!”慕容冲自恋地说。
谢玄哈哈一笑,感觉胳膊一沉,一条鱼又上钩了。
看着慕容冲失落的眼神,谢玄朝他吹个口哨说:“那个自比沉鱼落雁的,想不想钓一条鱼试试?长这么大还没钓过吧!”
慕容冲不理他,静静地看着水面,好像要下决心钓一条似的。
过了一会,谢玄用手指戳了戳他,慕容冲白眼说:“人家钓鱼呢,不知道钓鱼不能打扰吗!”
谢玄晃了晃手里的鱼竿说:“一条大鱼上钩了,你要不要自己拉一下试试?”
慕容冲一听大喜,他忙凑过来说:“让我拉这一竿吗?我好紧张啊!万一手滑把鱼儿弄跑了怎么办?”
谢玄将鱼竿递给他说:“拉一拉试试,感觉是条大鱼,抓紧了!”
慕容冲接过鱼竿,甭住嘴,两手使劲往后一提,因为河边刚下过雨很滑,加上他用力过猛一下子后跌过去。
慕容冲啊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谢玄一惊,然后哈哈大笑。慕容冲红色的袍子都弄脏了,他伸出手说:“拉一把!”
谢玄拉起他说:“真笨啊,拉个鱼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来,我教你,慢慢站起来匀称用力,不必担心鱼儿挣脱鱼钩!”
慕容冲按他说的慢慢抬起鱼竿,只见一条十多斤的大鲤鱼欢快地跳着,“啊!好大的鱼儿,我终于钓上来了!”慕容冲高兴地叫着。
谢玄帮着他把鱼竿收回来,慕容冲抓住那鱼,摘下钩子放到鱼篓里。
“太好了!竟然钓上来这么大一条鱼!”慕容冲兴奋不已,谢玄轻轻一笑,和他一起回去了。
帐篷内的砂锅里,炖着满满一锅鱼。慕容冲一会掀开看看,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
谢玄将慕容冲的衣服洗了,随后一起坐在火炉边闲聊。
“若是咱俩隐居了,我也要学着做饭洗衣服,不能什么活都让你干!”慕容冲说。
谢玄凝视着他说:“你觉得可能吗?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粗活呢!我和姐姐在一起都是我干活,虽然家里有奴婢,可基本上都是我照顾她。她喜欢读书,对于所有动手的事都不喜欢,因此我习惯了照顾别人!”
慕容冲轻轻叹口气说:“你有个姐姐像妹妹,我有个姐姐像丫鬟,不说了……”
慕容冲脸上现出忧郁,谢玄也沉默不语,两人如今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本该最亲的人却成了他们最重的负担。一个是生活上的,一个是情感上的。这种悲伤的共鸣,使谢玄和慕容冲非常排斥那种庸俗的婚姻。
没有女人的世界或许是最纯粹的世界,这是两人的共识!至少他们两人都能独立地面对苦难,都能在最痛苦的时候相偎相依,分开了是一个斗士、联合了是一支军队,这就是两人的力量!
“我从不愿意在女人面前哭泣!可在你面前我哭得没有任何负担!”慕容冲望着火炉,眼睛泛红,那种一路走来的委屈此刻不用做任何掩饰。
谢玄喉结动了动说:“我也是!”
两人都不再言语,听着外面的秋风呼啸,锅里的鱼肉翻滚着。慕容冲捡起一块木头塞到锅炉里,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谢玄也看着火苗,他们知道未来还有一番恶战厮杀,能不能再次活着回来隐居,还是一个未知数。
谢玄看着慕容冲,长吁一口气说:“不要难过,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不会让你孤单的!生就在草原隐居,死就在黄泉共眠,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慕容冲点点头,举起手说:“击掌为誓!”
谢玄和他击掌三下,然后倒了酒一起畅饮。鱼肉端上来,慕容冲边吃边喝,不太会喝酒的他毫无顾忌地喝得大醉。谢玄也陪着他一碗一碗地饮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
慕容冲醉倒在桌子上,谢玄抱起他放到床上,锅炉内还剩下一些残火,外面的雨声又滴答起来。
谢玄坐在床前发呆,等二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必然是一番天昏地暗!
在蒙古草原上又呆了数天,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第 39 章
两人来到长安,慕容冲回奏慕容泓。慕容泓责怪他俩来得太慢,嘱咐他以后不要在外面贪玩,慕容冲笑笑不语。
回到王府,谢道韫正坐在海棠树下绣花,谢玄上前招呼说:“姐姐一个人很无趣吧!”
谢道韫看了慕容冲一眼说:“才不呢!这不姚思涵在府上吗,怎会觉得无趣!”
慕容冲随口说道:“姚思涵是女人啊!”
谢道韫话里有话说:“女人才好啊!如今男人都和男人在一起了,女人能不和女人在一起吗!”
谢玄脸一红,慕容冲装作不懂,只见姚思涵坐在走廊里磕着瓜子,用一副非常邪魅的眼神看着他俩。
慕容冲径直进了屋里,谢玄对姚思涵点点头然后进去。
姚思涵在外面高叫道:“长得比女人还狐媚,整天靠着一张脸勾搭男人!”
慕容冲大怒,他跑出来指着她喝道:“臭贱人,你说谁?”
姚思涵起来,叉着腰说:“慕容王子,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大燕能复国就是靠你睡出来的!听说这长安城的将军都和你睡遍了,看来你比女人还厉害!”
慕容冲啪甩了她一个耳光道:“你说话注意点!大燕复兴靠的是我和哥哥的努力,不是靠我以色事人!”
谢玄听了也十分气愤,他拉着慕容冲说:“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计较!”
他们刚进去,这时有人送来书信。
那信使叫道:“谢小姐、谢公子,你叔叔病危,请两位赶快回去!”
谢道韫和谢玄一听十分震惊,他们接了信,果然是谢安的笔迹。
看来他被罢相之后遭到朝廷打击,如今身体快不行了。
谢玄仰天叹息说:“兔死狗烹!叔叔从小对我有教导之恩,我必须回去看他!”
慕容冲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谢玄摇摇头道:“可长安城还需要你啊!”
慕容冲坚定地说:“你忘了,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的!我可不想每天度日如年的等你!”
谢道韫听了这话很不是滋味,她脸色一暗,进去收拾行李。谢玄和慕容冲当天面见慕容泓,讲明了事情经过便走了。
他们一路狂奔,谢道韫坐着马车在后面尾随。
不久两人来到建康,此时的谢安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奄奄。
看到谢玄,谢安挣扎着靠在床上。
谢玄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