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褒把贾濬和王若往自己的身拉去,颤抖着安慰道:“别怕,阿姊有刀。”贾濬拉着颤抖的贾褒和王若,鼓舞道:“丰儿不怕,我们人多,坏人来了,我们一起打死他。”
贾濬的话,好似起到了些作用。几个大一些的婢女,也都故作镇定的重复着贾濬的话道:“没错,我们人多。”渐渐的,大家都镇定了许多。先镇定下来的曹氏命令道:“大家一起将床榻、衣柜搬来,堵上门窗。”
众人刚刚将床榻挪动,窗纸就被一物打破。此物破窗而入,落到地上,仔细看,还冒着烟。离得近的曹氏和曹微在吸了烟气,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贾褒也开始虚脱,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捂住口鼻,有毒。”
贾濬闻言,瞬间反应过来。屏住呼吸,扯了面盆架上的细布面巾,撕了几条,沾了水,分给王若和山奺。婢女们扯了自己的衣角裙角,照着样子,遮住了自己的口鼻。贾濬和山奺扯了自己的裙角,照样遮住了贾褒、曹氏和曹微在的口鼻。然而,并没有解毒的作用。
见几个年长的都倒下了,众人失了主心骨一般,开始慌乱。贾濬冷静了片刻,恍然道:“大家别慌,我们现在立刻打开门窗,燃起火光,敲敲打打,高声朗读,制造声响。总之我们越热闹越好,将村中的族人吵醒,引他们来搭救。”
王若颤抖着声音问道:“何故不直接喊救命?”贾濬一边拆破旧的椅子,一边道:“我们这个院子,都是女眷。半夜遭贼,高呼救命,别人会怎么想?不能喊救命,要引人来,亲见了当下的场景,搭救我们。”听贾濬如此说明,众人也不再耽搁,跟着麻利的动起手。
青田紧随着贾濬,扯了床榻边的幔帐,缠到刚拆下的椅子腿上,拿了头油做火把。贾濬让山奺,拿了洗脸的铜盆,拼命用力敲。一个身材高大的婢女见山奺敲的不够响亮,拿过盆,接替了山奺,朝着外面死命的敲。
贾濬和青田做好了火把,见火光不够,将曹氏和曹微在屋里面,能搬得出去的木质家具,都扔到院子里烧了起来。王若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足了勇气,带着婢女们,朝着外面高声诵唱起了《女训》。王若诵一句,婢女学一句。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用力踹开,来者正是那个自称曹氏亲戚的外来人。院子里火光冲天,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贾濬见坏人闯了进来,拿起了贾褒的那把短刀,对来者道:“你可知我们是何人?竟敢把歪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我们的护卫有七八个,护院侍从有几十人。他们听到声音,很快就会赶过来。”
来人哈哈一笑,嚣张的道:“小姑子,你们是何人,我自然打听的清楚。我是何人,你们打听到了吗?你们的护卫,都去追查我的行踪,还未归来吧?你们的护院侍从,早就睡得昏沉,现在有人拿刀子割他们的肉,他们也是不会察觉的。”
听着来者说话的声音,曹微在只觉耳熟,只是她现在虚弱的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用余光打量到来者,心中一惊,这位正是被她取消婚约的,自称是族中四堂叔表姐的儿子啊。曹微在想说些什么,可是她越挣扎越觉得疲倦,随即就昏睡了过去。
贾濬闻言,挺直腰杆,继续拖延道:“既然如此,我等也是难逃此劫。郎君何不自报家门,好歹让我们做个明白鬼?”来者踢开脚下燃得正旺的木块,一点点向院内屋子靠近,不屑的道:“哼!你们这些个女郎,知道我是谁也没用。”
说话间,不待贾濬等人多做反应,来者已经飞窜到了众人面前。嚣张的笑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的侍从马上就会赶到。我会把你们带回蜀国,慢慢的折磨。”此话刚落,远门处一道黑影飞奔了进来,照着这位自称是曹家族亲的后背,就是一脚。
那人吃痛,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屋门口的台阶上。贾濬惊得抬头望去,趁着院子里熊熊的火光,贾濬看得清楚,兴奋的跳起老高,声音中透着无限喜悦的呼喊着:“黑铁叔,黑铁叔。”
有惊无险
黑铁见贾濬平安,嘿嘿笑道:“女郎莫怕,待奴才收拾了他,再与女郎回话。”黑铁身材魁梧,伸手却十分灵敏,并且力量十足。是贾充买给柳氏带去襄陵老宅的护院,贾濬幼时就喜欢到处走,柳氏怕贾濬走失被拐,就把黑铁给了贾濬。
多年相伴,黑铁对贾濬的保护,不仅仅是出于使命,更多的已经是出于一种血缘外的亲情了。养好伤的黑铁从襄陵回了京都,得知贾濬同几个女学生一道寄居在吉迁里,各府共派了几十个护院,国公府还给派了八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守护。
一来,和贾濬一起寄居到吉迁里的,都是女郎,黑铁来了也不方便。二来,守卫的人众多,又有谢夫人照看,黑铁来了,也没什么必要。所以,黑铁回了京都后,柳氏也没急着让他赶往吉迁里,与他的主子贾濬会合。
直到前些天贾充说魏蜀两国战事将起,自己要带兵出征,准备在出征前,把贾濬的婚事定下,他已经看中了邓艾将军的孙子。邓艾将军也说,准备好了就让他的孙子登门提亲。
吉迁里距离京都几百里,听贾充说要起战事,柳氏担心贾褒和贾濬,默许了贾充给贾濬安排的婚事,就命黑铁前往吉迁里照看贾濬。
一路经过两三天的疾马狂奔,天黑时,算着距离吉迁里也没两个时辰的路程了,心系主子的黑铁,干脆没有停顿休息,直接趁夜赶到吉迁里。本想在村口找个舒服的草堆打个盹,等天亮再进村。却不想刚刚睡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郎们,高声朗诵文章的声音。
黑铁还当是女郎们好学,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片异样的火光。不是烛火,不是灶火,黑铁断定是院子走水了。登时跳下草堆,向火光处奔来。可巧,院子门敞开着,正见一个人对着站在房门口,手握短刀的贾濬叫嚣。嚷嚷着要把他的主子,带回蜀国。
黑铁见状,心中怒极,飞奔进院,一个飞脚踹在了那人的背上。顾不得和主子过多寒暄,就和那人扭打了起来。那人看起来羸弱,可脚上是有些功夫的,身法极其诡异。贾濬见状,担心那人逃脱,想要帮黑铁一把。拿起被高个子婢女敲扁的铜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向那人丢去。
那人躲过,却险些丢到了刚刚进门的谢衡和王夷甫。谢衡带着的护卫将那人抓住,捆了起来。黑铁见状,赶到贾濬身边,探问道:“主子,你没事吧?”贾濬见到黑铁、谢衡的突然出现,惊讶又开心。回头看了看一院子的狼藉,贾濬囧囧的回道:“我没事,大家都没事。只是,谢学士家的家具,被我们烧了,面盆也敲扁了。”
黑铁见主子安好,悬着的心放下了。想到贾褒和曹氏几个人,贾濬突然开口对谢衡道:“先生和阿姊中了毒,浑身失了力,想说话都不得开口。”谢衡闻言,进了屋子,查看了曹氏的症状道:“是无义草,并无大碍,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先抚她们躺倒床榻上去吧。”
谢衡向黑铁施礼道:“从她们中毒的迹象上看,已有些功夫了,想来壮士已经与贼人缠斗了一阵子,我们来的迟了,幸而有壮士相互,才保得这一院子女眷的性命和名声。”
黑铁见谢衡如此客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您客气,小人是贾府二姑娘幼年时期的随侍,姑娘大了,就做了姑娘的护院。主子回京都时,小人在襄陵受了伤。主子宽仁,担心路上奔波不宜养伤,就让小人在庄子上多住了一段时间。奴才把伤养好了,就赶紧来寻主子了。见主子蒙难,奴才护主是应该的。”
这时十几个身体精壮,扛着锄头扁担的谢家族人,神色严肃的堵在了院子门口。一个领头的族人见到谢衡在此,神情放松了许多,回头示意族人放下手中的家伙事,问道:“谢衡贤弟,到底怎么回事?族中有人听见女郎们的诵读声,又见你旧宅火光冲天,担心是走了水或是进了什么贼人,我们召集了十几个精壮,提着家伙事就赶来了。”
回京
谢衡见到族中兄弟都来帮忙,赶忙致谢。并言明是家贼,嫌弃平日里主家打赏少,心生怨怼。偷了主家的财物,还想放火烧宅,不过已经被抓住了。谢家族人都被谢衡哄着,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