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能让他司马戎放在眼里的不止这一个。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心知到家了,揭开帘幕竟然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布衣少年背着一个人疾驰而来,在他大府门口停了下来。
江小然也看见了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司马戎今天一身紫色朝服,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成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成一团,再加上本人肃然冷峻的容颜尽显威严庄重,即使站着一动,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扑面而来。
看他的架势显然是刚刚下朝,从宫内赶来。
越过布衣少年的肩头司马戎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看着那人虚弱无力的趴在一个年轻的少年身后,司马戎眼神蓦沉。提起衣袍利索的下了马车,走进,步履稳健,气定神闲,江小然一眼就看出来此人不简单,走进的司马戎在看见却慕然苍白的脸色以及紧闭的双目中渗出的红色血液时肃杀的脸上恍然变了颜色。
“他怎么了?”
男人的突然靠近让江小然警惕的后退了两步。
江小然发现在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背上的人明明动了一下,猜测公子让他找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人。虽然不清楚他家公子怎么会认识朝堂中人,但此时还是却慕然的性命要紧,于是对于司马戎的问话,简洁明了的回答道:“中毒。”
“中毒?”司马戎明显的皱了皱眉。
“嗯,遭人暗算。”
听江小然一脸沉痛的说完司马戎一脸峻色的伸出手,冷冷道:“给我。”
江小然知道这人是让他把却慕然给他,一时之间有丝犹豫,就这样,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片刻,江小然慢慢弯下腰打算将人拦在身侧,却没想到司马戎比他先一步出手,在他将人放到地面上的时候一把将人拦起抱在怀里。
大跨步向府内走去。
江小然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诧然一惊,只得紧跟而进,高耸的朱红大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关上,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进里屋,放在自己宽大的罗汉床上,看着紧闭双目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司马戎衣袍下的手攥紧成拳,目光暗沉。
没想到自己今天心神恍惚了一天,竟是这人受了伤。
速速命严录去请太医,司马戎给床上的人捻紧被角,头也不回的追问江小然具体情况。
江小然现在确信此人应该是他家公子信得过的人,也就没有隐瞒,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尽数道出。
完了继续道:“麻烦王爷您好生照料我家公子,小的速回谷中请人。”
司马戎问:“此毒难解?”
江小然一怔,沉重道:“若是连公子自己都解不了的毒,只怕只有医圣蒙衍白了。”
“他?传闻中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医圣?”
“嗯。”
☆、医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是,
他懒。
妄想谷。
正值春季,地气渐渐回暖,山林间已经枝繁花艳,树上的叶子也渐渐深了,地上的花草开始交相争艳,花草树木皆露出娇艳的春意,山林间偶尔几只鸟影争先恐后的掠过树梢,打下几片嫩绿的枝叶,鸟鸣莺飞,整个山林热闹非凡。
再往里走,穿过茂密的林间,来到了鸟语花香的谷中,一块青石大碑上扭扭捏捏的刻着“妄想谷”几个大字,深入碑心,甚是丑陋。再往里走,越过一道潺潺流淌的小溪,小溪之水清澈可见其底。
抬起头,放眼望去,几间枯燥的竹屋屹立于山谷之间,凄凄惨惨戚戚。竹屋周围满是婆娑的绿竹,郁郁葱葱的,几乎淹没了竹屋。
江小然踱步走进,可见竹屋前面的干草堆上悄然趴着一个庞然大物,似是嗅到了熟人的气息,缓缓地抬起了阴森森的脑袋。
光滑圆润的脑袋,一身看起来亮的发光的青色鳞片,张开大嘴,尖锐的獠牙似有手掌长,让人心生畏惧。江小然仿佛没有感觉到面前巨蟒的可怕,俯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顶,依旧冰凉细嫩,爱不释手,“香舍,有没有乖乖的?”
巨蟒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只是懒得理他,蠕动蠕动庞大的身躯从草堆里滑出来,探出头,似是在寻找什么,却发现来人身后空无一物。
接着又焉焉的爬回自己的干草堆。
江小然知道香舍是在找他们公子却慕然,心中惆怅,想到那个还在别人床上躺着不知安危的冷艳人儿,江小然疾步向似有人烟的屋内走去。
一边大喊呼喊:“懒鬼,你在不在啊?”
蒙衍白并不会一直在妄想谷中,这次他回来也是想碰碰运气,想着如果不在赶紧去外面找。
蒙衍白虽然医术高明,犹如华佗在世,扁鹊降临,起死人而肉白骨,但是,此人有一大毛病就是懒。他为了懒可以研制让自己沉睡的药丸,为了懒也会不顾他人死活,冷面无情。
江小然运气不错,话音刚落,一道怒气十足的慵懒嗓音伴随着一抹艳丽修长的红色身影出现在竹屋的门槛之外。
脸上浮起一片慑人的阴霾,“吵吵吵,吵什么吵,刚回来就不能安静一会吗?小心我直接把你变成哑巴。”
江小然一脸愤懑,气急败坏的走进,看着许久未见的骚包男人,骂道:“懒鬼,你还有心思睡觉,赶快收拾东西跟我出谷。”
蒙衍白扯唇一笑,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残忍的拒绝,“不去。”
江小然似笑非笑,扬了扬小巧的下巴,眼神危险,“哦?你确定?”
蒙衍白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江小然突然咬牙一笑,单纯无害道:“那如果我说是我家公子危在旦夕呢?”
蒙衍白睫毛一颤,猛然睁开朦胧的双眼,惊恐道:“什么?小慕慕?怎么可能,那种武学变态。”
江小然听到蒙衍白如此说却慕然还不信他,心中愤懑,一双葡萄似的大眼几乎要瞪出火来,吼道:“蒙-衍-白,公子遭人暗算,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是余毒未清,导致双目失明,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闹。”
蒙衍白知道视他家公子如命的江小然不会拿却慕然开玩笑,当下心头一紧,却慕然是他的至交好友,对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小慕慕不行。
朝出谷的方向指了指,一跃而起,喊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啊。”
江小然脚尖一点,腾空而起,看着远去的身影紧跟其后,问道:“不拿什么吗?”
“放心,早拿好了。”
贤王府。
庭院中,几个小丫鬟们干完伙计开始闲聊。
一个头扎羊角辫的十几岁丫鬟神秘兮兮的开口,“姐妹们,听说了吗,咋们王爷前几天啊抱着一个人急匆匆进了自己房间,那人好像身体不好,这段时间更是贴身照顾,形影不离,你们说,我们王府是不是要添新主人了啊?”
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丫鬟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小丫头的脑袋,没好气道:“就你多嘴。”
被戳了脑袋的小丫鬟挠挠头,脸颊泛红,对着手指头,不好意思道:“我这也不是为咋王府着想吗?你想啊,王爷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可这偌大的王府竟然连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王爷不是太可怜了吗。”
贤王虽然表面看似冷酷无情,但是从来不责罚她们这些下人,遂在她们心里对王爷都是真心喜欢的,谁不喜欢一个温柔的主子呢?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真有了女主人,一个还好,这要是多了,每天争风吃醋,暗潮汹涌的,只怕我们的清闲日子也就到头了。”
小丫鬟一惊,连忙捂住嘴巴,紧张道:“啊?这样啊,那还是不要有女主人了。”
大丫鬟无奈笑道:“哈哈哈哈,你呀。”
清居阁。
一抹白色身影坐靠在床帐之内,脸色微微苍白,但也不是了无生气,一双眼眸却紧闭无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推门而进,微微向前探出身子。
“你回来了?”
“嗯,小家伙,好点了吗?”司马戎一边说着一边摸上床上之人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遂放下心来,拉过座椅坐在旁侧。
却慕然无奈此人小题大做,一脸轻松,扯开嘴角回以安抚的笑,“放心吧,就是余毒未清,等清了自然就看见了。”他让江小然去寻蒙衍白其实不全是为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