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盛夏哥哥,你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当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越来越多熟人现身——数学老师、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高社工,他们神色冷峻地交谈,又匆匆散开。
毕赢和曹慎行在父母陪同下出现,和警察谈完话后,脸色十分难看。
“老表,”曹慎行揉着屁股低声道,“长毛怪是姜挺的女儿。”
毕赢阴沉地盯着坐于一隅的姜珠渊,翘着腿陪她的,是素有云泽一霸之称的缪盛夏。
他只知道她是转校生,姓姜;原来是姜挺的姜——真沉得住气。
愚蠢的母亲还在啰嗦:“你姐火车票都买好了,假也请好了,就等你过去玩——现在怎么办?真是麻烦……”
“别吵了!”毕赢厌烦地呼喝,“我有个同学在那边,你先回去。”
毕赢的母亲温顺地闭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派出所。
“姜同学,你还好吧?”
姜珠渊抬头,意外地发现主动打招呼的竟然是毕赢。
“你今天见过云政恩吗?昨天呢?”
毕赢生砌出来的笑容僵住:“没有。我们不在一个考场。老表,你呢?”
曹慎行没有好声气:“警察问了你又问,问什么问?做了的我认,没做我不认。休想冤枉我!”
缪盛夏见这小子竟敢在自己面前浪,不免发笑,一脚踹过去:“好好说话。”
曹慎行疼且怒,额上青筋暴起——方才被父亲押过来时也吃了两记老拳,他当街还手;但和缪盛夏叫板,他不敢:“我和毕赢一样,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考前,老班发准考证。你要问,问寇亭亭,他们同一个考场。”
寇亭亭接到班主任电话时正在家里大扫除。班主任亲自骑车去载她。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整个人只有黑白二色,却明艳动人。
“亭亭,叫你来,主要是了解了解情况,毕竟你是云政恩的同桌。你不要怕,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生得好便有这种优势。大家都喜欢她,疼惜她,为她保驾护航。若是她自身并不因美貌而倨傲,就更惹人怜爱。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焕若新生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着青春的光芒,“我知道的。”
毕赢,曹慎行,寇亭亭三人的口供一模一样。高考第一天云政恩还很正常。第二天早上突发肠胃不适,两场考试都只做了半个小时就交卷了。
这和老师们提供的线索互相印证,可见不是谎话。
毕赢和曹慎行从警局出来,浑身不自在,便商量着找个地方坐一坐:“真是晦气。”
“你做的事,总要我给你擦屁股!”毕赢怒喝。耳后一声咳嗽,寇亭亭也出来了:“你们去哪儿?”
“没想好。”
“一起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毕赢了然:“你妈在家?”
寇亭亭点头,悠悠然道:“醉得不省人事,又拉了一地的粑粑。”
“别说了。”
三人找了家冷饮店坐下。
“老表,你看到姜珠渊那表情没有,听说云政恩考试没考完,比自己考砸了还悲痛。”
“闭嘴。”
寇亭亭拿了餐单:“说实话吧。云政恩生急病是不是你们干的?”
曹慎行最藏不住事,抬头正欲分辩,毕赢突然摇了摇头。冷饮店的门被推开,缪盛夏走了进来。
他们原以为他不曾看到角落的他们,谁知缪盛夏却径直走了过来。
“小朋友们,刚才在警局见过面了。”
毕赢,曹慎行和寇亭亭并无与缪盛夏攀谈的心思;缪盛夏倒是饶有兴味将毕赢上下打量:“你就是毕晟最心疼的弟弟?姐弟俩长得挺像。”
毕赢捏紧放在桌下的拳头。
缪盛夏又转向曹慎行:“曹壮是你爸?你爸总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看也未必。”
曹慎行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
至于貌美的寇亭亭,缪盛夏岂会放过挑逗的机会:“小美女,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哥哥请你吃冰淇淋。”
寇亭亭笑着回答:“难道我吃,他们看着吗?”
“说得好,那就一起来吧。”
缪盛夏的车停在门口,副驾驶座是姜珠渊。他回到车上,将苏打水递给她:“他们就是你特别讨厌的同学?”
姜珠渊头抵着车窗,没有回答。
缪盛夏:“珠珠,我告诉你,比以暴制暴高级一点的是——你见过猫儿玩老鼠吗?”
寇亭亭一边吃草莓奶昔一边埋怨:“你们把我害惨了。”
“惨?”毕赢推开面前的香蕉船,鄙夷道,“因为没抄到云政恩的答案?别做梦了,高考这么严密你还能抄到?寇亭亭,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每次月考云政恩都会提前交卷,然后趁老班不注意,从窗外把答案扔给你。你以为老班没看到?他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不是老班看到,是你去告发了吧。”
“你也太贪心不足,恨不得考全班第二。”
“原来你很看重全班第二的名次。”寇亭亭笑,“一直舍不得改变。”
毕赢最不喜欢“二”这个字,看着身上的校服,他恶狠狠地扯下来,揉成一团:“他妈的,终于不用再穿了!”
寇亭亭看着把巧克力冰沙戳到稀烂的曹慎行:“如果是你们恶作剧把云政恩关起来了,就赶快认错放人。”
“我们没有做过这种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弥补吧。”
“什么意思?”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警察会一直查下去的。如果真的出事,你觉得以你们的所作所为,能脱得了干系吗?”
第4章 第一道凉菜 大拌菜04
看着校花袅袅婷婷离开,曹慎行急道:“老表,会不会有事?毕竟是我把减肥药倒进他的水瓶里……还有寇亭亭,天天拿个DV拍拍拍,拍到过我们欺负云政恩……”
“闭嘴。”
“还有你,用我的手机发了那么多恐吓短信,就算他都删掉了,我看柯南里面说短信是可以恢复的……老表,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奇怪。”
“奇怪?”
“按寇亭亭的性格,如果让她知道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她就会千方百计挖一条我的把柄出来捏着。我知道她作弊的事儿,可她根本没有反击的打算。哼,”毕赢冷笑道,“玩弄云政恩的感情,难道就能脱身吗?”
“老表,别管她了。我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有事?”
“你把嘴巴闭紧一点就不会有事!”
寇亭亭的家位于云泽西南方向的矿业家属区里。她打算先去买点菜,这个时间妈妈应该还没醒,醒来后如果有一碗热热的粥和可口的醋渍菜芯,就不会发牢骚了。
并不是她有多体贴,而是听一个宿醉的人发牢骚真的很崩溃。
突然曹慎行的电话来了:“喂,我和毕赢决定到他常去的地方找找,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还要做饭呢。”
毕赢示意曹慎行:“叫她想想,云政恩可能在哪?”
寇亭亭的回答和她在警局时录的笔录一样:“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知道。”
她挂掉电话。
正午的太阳很烈,炙烤着脖颈和背脊。绿灯还未亮起,她便踏上了斑马线。一台尼桑驶来,刹车不及。
伴着刺耳笛声,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为云政恩失踪事件,姜挺中午特意回了一趟家:“金山在哪儿?回来了叫他到书房找我。”
听儿子讲完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姜父皱眉:“那个放弃了保送名额的男学生?云政恩?听说他心理有点问题。”
“他和同学关系处理得不太好。珠珠很热心,和我抱怨过几次,叫我干预干预。我打过电话,觉得算不上欺凌事件,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
“关她什么事?生气?没有超人的能力,还要操超人的心。”
“她非要跟着去警局。爸,我很怕管不住她。毕竟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
“怕能解决什么问题?什么情况,你在教育厅工作,难道没有经验吗?每年这个时候,再怎么防范和疏导也有限。”姜挺道,“这么热的天气,不要等浮起来,马上去捞。”
“已经在进行了。”
“把珠珠看紧点,下午不要出门,警局让小褚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