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番外(187)

作者:门庆姓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到达目的地,车刚一停稳,安槐序就甩开车门,一路跑向殡仪馆。

阳光刺眼,她隐隐听见殡仪馆里奏响的哀乐,只觉天旋地转,凡尘俗世都在远离。

她以为津桥那段距离是今生最难走的路,原来现在才是,这被阳光照得发白的大理石台阶和打磨光滑的地面,无一不在攫取她的气力。

她宁可这条路,通向冥府。

安槐序一脚踩空了台阶,被许终玄拉住,她沉默着用力挣开,终于看清了大堂里站着的人,她的父母,陆林钟的朋友、同事······

还有两张面孔,她没见过,但在陆林钟手机上看到过,是陆林钟的父母。

她从没想过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场合,原来陆林钟的眉眼和气质这么像母亲,戴眼镜时有的斯文儒雅像父亲。她无瑕与任何人打招呼,跨过殡仪馆的门槛正面迎上了一张黑白照片。

呼吸、脉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她无所觉,无所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她的爱人。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叹息,生命脆弱,两个相爱至深的人阴阳两隔,活着的人该如何才能消释内心的悲痛。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六六。”

我来晚了,我该亲自把你接回来的,你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害怕。

在场的人侧过脸,不忍再看。

“小序——”蒋慕上前去抱住女儿,被安槐序推开。

安槐序绕到遗像后,两侧摆满了鲜花,她看着空荡的棺椁一时变了脸色,“人呢?她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

蒋慕满目不忍地别过脸,天气炎热,身受重伤,坠河被河水浸泡。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与安诚言去接回陆林钟时的情景。

他们不愿意安槐序看到那样的情景,安槐序记忆里的陆林钟应该停在最美好的模样。为了早些让陆林钟入土为安,得到陆林钟父母默许后,遗体第一时间被送去火化。

安槐序茫然地看着灵堂里的每一个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见了遗像下的骨灰盒。

她竟然连陆林钟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没有机会触碰陆林钟冰凉的身体,那是她的妻子啊······

安槐序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过去,跪倒在地上,伸手把骨灰盒抱在怀里,手肘撞到了烛台,遗像从灵台上滑倒。

倏忽一阵风刮过,安槐序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把它贴近心脏,几近崩溃地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小序,快放下!”安诚言被安槐序的举动吓到,安槐序恍若未闻。

“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灵堂之上亲友都在场,安诚言再疼惜体谅女儿,也要遵守该有的规矩。

“小序,快把骨灰盒放下。”

“她如果知道你这样,一定会很伤心的,小序。”

“是啊,人已经走了,应该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

十几个人,十几张嘴都在纷纷劝她。

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棱角锐利,触手冰凉,里面竟有她一生所爱,他们竟还想从她手里夺走!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灵堂里回响着安槐序声嘶力竭的质问,几乎要撕裂这晴空。

“是谁同意了你们这么做的?是你吗?”安槐序恨恨地看着蒋慕和安诚言,“从前她在的时候,你们就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我想去陪着她,你们又让人把我救回来!现在她走了,你们也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想拆散我们?!”

面对女儿的愤恨悲恸,这个在事业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几乎要晕过去,颤抖着解释:“不是这样小序,我,我,我们接她回来时,她已经——”

安诚言扶着妻子,帮着解释道,“小序,你不能这么对妈妈。”

“我不能?!”

安槐序抱着盒子流着眼泪忽然笑了起来,“我从前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听话,要争取你们的同意,所以才犯下大错!”

“她现在为什么会躺在这个盒子里?”

“如果不是你们执意希望我和林于斯在一起,她用得着因为想得到你们的肯定去翻起林家的旧案吗?”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迟迟不肯点头,她用得着为了这些事那么辛苦吗?”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那天执意叫她回家吃饭,她用得着搁下工作从上海赶回来吗?”

“如果她那天不回来,会有这场车祸吗?”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她现在一定好好地在我身边!”

声声斥责,蒋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儿怨她,怪她,痛恨她。

可是她错了吗?

身为人母,她从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她错了吗?她希望女儿能做一个对的选择,她错了吗?她花时间考量两个年轻人的情感,她错了吗?她愿意认可陆林钟的身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叫她们回家吃饭,她错了吗?

“她在的时候你就没有一天认可过她的身份,她走了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希望她入土为安!”

蒋慕捂着心口,颓然无力地靠在安诚言身上。

“她到底哪里不好?她知道你们不愿意接受她,又怕影响我与你们的感情,所以她连受了委屈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和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节收到的节礼祝福全都是她偷偷准备好再用我的名义送出去。她想把你们当做家人,又怕做得多了让你们反感,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就算她真有不好,那也该是我对她有不满,你和爸爸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安诚言:“我们没有不满,可是小序——”

“没有可是!我知道,就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所以我做所有的事只有经过你们同意才是对的!”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安槐序绝望哀然,原本纤瘦的身形在这几日备受折磨后变得瘦骨嶙峋。

“小序。”蒋慕叫着她的名字,泣不成声。

安槐序冷静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手捧着陆林钟的骨灰盒,眼神阴森地看着蒋慕和安诚言。

“从小到大,你们陪伴过我多少?你们了解我吗?我过得开心吗?我活了二十五年,身边才有一个懂我,对我好的人可以陪着我了。”

“就是你,你们!让我失去了她!”

“我受你们生养之恩,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我要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我的父母要是你们?”

灵堂里一片死寂,连哀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但是这件事,从出生时开始,我就别无选择!”她苦笑。

“我亏欠你们的恩情,陆林钟用命替我还了。”

安槐序朝大门走了两步,回过头,泛白的嘴唇说出刺刀般的几个字:“从今以后,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安诚言两眼变得通红,怅惘无力地向前走了两步,“小序,你要干什么。”

“你们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从今天起我也绝不会再踏进那个家半步,今天,我只带走她。”

大颗大颗泪从蒋慕眼眶里落下,泪眼朦胧,她看见安槐序停下了脚步,也只是停下了脚步。

正午的阳光炽烈难当,安槐序抱着骨灰盒迈出了门槛,最后一阶踏空,单瘦的身体沿着台阶磕了几步,头上、脸上、手臂和腿摔出了数道红痕。她蜷着身体护住陆林钟的骨灰盒,吃力地爬起来,小心地擦拭着盒面,目光柔软,声音温和:“没事啊,六六。”

“我们回家了。”

第111章

葬礼之后,安槐序住回了澜庭名墅。

起初夜夜难眠, 她学着陆林钟睡前小饮的习惯, 从滴酒不沾到酒量过人,也只不过用了月余。

她一日一日的清醒, 一夜一夜用酒精麻痹神经,午夜梦回, 都是陆林钟的影子。

她们初次见面时, 陆林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坐在许终玄办公室里,看起来斯文儒雅, 又有点不正经。

在榆园,她喝醉了, 她们□□情。

在云顶花园, 她把陆林钟强推在墙上热吻。

在致天,她烫伤了陆林钟的腿, 照顾陆林钟。

在歌德剧院里, 陆林钟给她买了一双合脚的平底鞋, 陆林钟说,她们在一起, 那些她不喜欢做的事可以不必做。

她心动不已,又要拼命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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