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说:“你之前说让我对女孩子不要太凶。”
沈听白抬起头,看着他:“我说什么你都听?”
许妟之点点头:“你说的我都听。”
沈听白叹了口气,大意了,到头来自己应该生自己的气。
“那你后面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又不跟你了?”
“叫她滚。”
......“不要太凶?”
许妟之低下头,喝了口粥,才说:“事实证明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他说这句话,沈听白笑了一声,许妟之淡淡地说:“不生气了?”
“嗯。”沈听白软糯地应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又问许妟之:“我这样,你不生气么?”
“你哪样?”
“呃,胡闹?乱生气?反正挺不讲理的。”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许妟之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哄还来不及,没有时间去生气。”
沈听白听得耳朵一红,结巴道:“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许妟之笑了一下,说:“再喝一点。”
等到药发挥了作用,沈听白觉得胃不怎么难受了,许妟之才和他一起回教室。
在医务室门口,姜医生笑着送他们:“下次再来啊。”
沈听白笑着说:“姜医生,这不合适吧。”
经常光顾医务室不是什么好事吧。
姜医生笑着没说话。沈听白看着她,有些犹豫地问:“姜医生...”
“我没有什么意见。”
沈听白看着她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姿态万千,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
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打趣道:“况且你们两个都这么帅,看着就很养眼嘛。”
沈听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谢谢你,姜医生。不管是什么,都谢谢。”
“多谢。”许妟之跟着道了声谢,两人便一起回了教室。
到了教室,第一节课都过去了。许妟之刚放下书包,就对沈听白说:“我去一下办公室。”
“嗯,去吧。”沈听白一边从书包里拿书,一边翻自己的笔在哪儿。
他没有笔袋,每次都是几支笔扔在抽屉里,或者扔在书包里。
赵晨阳转过来问:“小白,刚才添源来给你请假,说你不舒服,你怎么了?”
沈听白抬起头回答:“胃有点不舒服,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赵晨阳说着笑了一下,又转回去拿了一张卷子过来。他把卷子递给沈听白,说:“听白,昨天晚上物理题作业最后一题,我解不出来,你做了么?”
“做了。”沈听白抱着书包,还是没翻到笔,于是对着赵晨阳说,“来,上笔。”
“好嘞。”赵晨阳笑着递给他笔,沈听白随便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许妟之拿着假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沈听白书包还抱在怀里,注意力全在卷子上,赵晨阳趴在沈听白桌子上看他的笔画画这,写写那。许妟之注意到沈听白手里的水笔不是平时常用的那款。
他走过去,坐下,抽出沈听白怀里的书包,把他的书都拿出来,然后发现书包里空空如也,一支笔也没有。
他把请假单放到抽屉里,拿起两人的水杯又走了出去。
赵晨阳抬起头问:“诶?妟哥又去哪儿?”
沈听白抬了下头,又低下去,说:“这是我当时竞赛做的题目,分四个步骤去解。首先看这个地方,车轮被装置卡住不能前后移动,但仍可绕轮轴移动,那我们先解一个把手绕轮轴转动的运动惯量....”
第二节上课过了两分钟,许妟之才拿着两个水杯走进教室,手里还提了个塑料袋。
沈听白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打水这么久?”
“给。”许妟之把塑料袋放到他桌子上。
“这是什么?”沈听白拿过塑料袋一看,里面有6只笔:三支黑笔、一支蓝笔、一支红笔,还有一支涂卡笔,以及一个透明的笔袋。
许妟之从自己的黑色笔袋里抽出一支黑色水笔,看着讲台,说:“学校里卖的都是这个样的,将就用用。”
沈听白微笑道:“许老师好贴心,就像寒冬腊月里那救人一命的炭火一样温暖。”
许妟之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笑:“有进步。”
沈听白从桌下伸出三根手指,轻声说:“我发誓一定不会弄丢许老师这套文具的。”
许妟之微笑了一下,在草稿纸上列方程。沈听白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陈老师在上面讲化学反应,小许同学在下面做数学题?
于是沈听白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卷子打算和物理小球来个约会。正要抽出卷子,只听旁边传来一句:“这节课好好听。”
沈听白嘿嘿一笑:“怎么了嘛?”
“上次月考化学部分,你错的唯一一题就是化学平衡。”许妟之在卷子上写了个答案,看下一题,“好好听。”
“噢。”沈听白又把物理卷子塞了回去,然后不情不愿地翻开化学书。
许妟之正在做隔壁省历年的数学竞赛题,他发现江浙两省的数学题思维很刁钻,题型千奇百怪,难度比北城大得多,这极大程度地激发了这位学神的胜负欲。
他正看到一道很有意思的大题,全身心投入在解题,只听陈老师在讲台上说了声:“来这道题,有点难度,谁来说一下答案。就,许妟之,你来说吧。”
许妟之正思考到最后几步,思路一下子被打断。他皱了下眉,站起来,看黑板上的题目。
沈听白赶紧在纸上写了答案,递给他。
只见许妟之看着黑板,回答:“NH4NO3溶于水吸热,体系温度降低,上述平衡正向移动,NO2浓度减小,颜色变浅。”
陈老师点点头,说:“正确。”
许妟之坐下,看着数学卷子,迟迟没动笔。
沈听白看着他,小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
沈听白见他眉目间好像有一些烦躁,许妟之几乎很少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他捏了捏许妟之放在桌子下的手,说:“要不听听化学课放松一下?”
许妟之眉目间的躁气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笑意:“嗯。”
沈听白收回手,偶尔看看黑板,偶尔看看旁边的人,心想:许妟之会有各种情绪了。
许妟之刚转来那一两周时间里,沈听白看得出他的情绪都是被收起来的。无论是笑或者不笑,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样子。就像沈听白小时候刚认识许妟之那会儿,他也是这般。他想给你看的,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直到后来,慢慢地,沈听白才知道许妟之是会不开心的,也会撒娇,还特别粘人。
而现在,他在无意间就会流露出一些负面情绪,这对别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对许妟之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他不在心怀戒备,机械生活,他开始融入环境里,实实在在,真真实地生活。
沈听白莞尔一笑,太好了。
☆、超难买的油赞子
这一周接下来几天,沈听白都被许妟之带着喝粥。沈听白从来不知道粥可以有这么多种,也不知道这些食材也能加到粥里。
许妟之和班主任请了一周的午假,每天中午都回家拿饭菜来,带到教室里和沈听白两个一起吃。
有一回肖主任看见了,盯着他俩的饭盒看了半天,似信非信地问:“这是食堂的菜?”
沈听白摇摇头说:“不是啊。”
许妟之解释:“我最近胃不好,家里准备了饭菜。”
肖主任恍然大悟:“我就说嘛,食堂怎么可能会有嫩牛小排!”
沈听白看着这饭盒里的菜色:“阿妟啊,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许妟之没抬头,淡淡地说:“没关系,他的钱不值钱。”
沈听白懂他在说什么,他那位父亲。看来这四年在北城,他和父亲关系并没有好转,很有可能还恶化了。
于是沈听白说道:“行,我替你吃穷他。”
许妟之笑了声,说:“好,不过你如果想补偿我,我乐意至极。”
“你想要怎么补偿?”
许妟之侧过脸,在沈听白的脸上仔仔细细看了几个来回。那眼神,沈听白觉得自己可能是一道菜,许妟之看起来很有食欲。
“你...”沈听白略有些紧张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