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稳稳了心绪说道,
“你也是英才的?”
“哇,那我们除了大学校友,中学也是校友,亲上加亲啊!”覃远说道。
“咳咳咳.....”俞白再次被覃大才子的比喻惊艳到。
其实覃远心里当然没有表面这么碧波无痕、风轻云淡。只是一下子分辨不出来自己那更复杂的心情,遗憾、又庆幸,只是觉得自己这师兄白白挂名当了这么多年,着实遗憾。
“那你以后应该叫我师兄了。”覃远五分认真、三分调侃,两份戏谑说道。
俞白撑圆眼睛带着试探的眼神,看着覃远,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叫过这两字,从没觉得师兄这个词这么难开口,看到覃远又是脸色如常,很理所应当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他开口。
“师……师兄。”
“嗯,挺乖的。”
“乖?What?”俞白心道。
俞白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自己被骗了的吃亏感。可是这人本来就是师兄,出于礼貌俞白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是俞白分明感觉到覃远好像在忍着偷笑。
“阿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顺便找个地方吃饭?”
两人聊得投机,不觉时间已快到中午。并且在俞白叫了他师兄后,非常顺口不客气地从“你或者白羽”变成了“阿白”。
俞白的同学一般叫他全名,或者英文名Eric,兼职配音和网上写小说用的网名都是白羽。用同一个名字的原因只是懒得想第二个。阿白这两个字从覃远口中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感,但是俞白并不想让覃远改口,边装作不经意地带过。
“好!今天天气很暖。”俞白虽然多数工作学习都在室内进行,但是其实他也很喜欢户外活动,只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最多也是自己出去散散步。
冬天的太阳虽不如夏天热烈,却也能明媚而缓缓地温暖着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切。俞白干脆就把羽绒服搭在手臂上抱着,覃远今天穿了羊绒衫打底,一身细纹格深灰色双排扣西装,黑色德比皮鞋,既郑重又不会太正式。并排走在路上的两人,完全不同的风格却是一样的养眼好看。
覃远看俞白没有穿羽绒外套,刚出咖啡关门口,便想把自己来时围的浅咖色羊绒围巾给他。
“等一下”覃远边说着,站在俞白面前停下,直接伸手替俞白把围巾圈上。俞白只觉得两人的距离近的让他笼罩在淡淡的木质香中。不知道是围巾上的味道还是覃远身上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俞白有些目眩神迷。
“你这是干什么啊?”俞白有一丝羞赧,他并不习惯和人太近距离的接触。他知道现在覃远离他很近,近的有点压迫感,这人还自作主张给他围巾。俞白的边界线警报声滴滴滴响起,可是俞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内心并不反感。
“虽然现在中午很暖,但是也有风,围上这个刚好。”覃远说道。
俞白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还是覃远的手好像在自己头发顶轻轻抚过。覃远给俞白整理好围巾后便收回手,说道;
“走吧。”
“还没想好吃什么。”
“一边走一边看。”
两人一边沿着街道随意走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有时候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点两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两人到底没有在路边随便找一个店进去吃饭。两人刚吃了咖啡馆的甜点并不觉得饿,还因为走着走着到了地铁站附近。
覃远说想去俞白的学校看看,那边俞白熟悉,干脆到时候再顺便吃点东西。俞白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多了个人一起散步,连那些平时于自己而言仅仅是路过的风景,也似乎变得别有一番味道。
东京地铁方便是方便,因此其线路网络庞大复杂,俞白觉得东京地铁交通轨道地图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就像一团被扯乱的毛线球。每次出门他都要打开谷歌导航,反复念自己的站名和线路方向,就怕自己一小心走错方向或者坐错车。
俞白表面看起来温和礼貌,长得又白净好看,像个耐心温柔之人实则对烦躁的耐受度很低。平时出门坐地铁让他觉得最烦躁就是人多且挤,有的人甚至整个身子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似的,每每这种时候俞白暴躁到想揍人,因此他要出门都会尽力避开上下班高峰期。
覃远身形笔挺、肩宽腿长,一只手扶着扶手,把俞白半开放地圈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里。俞白之前也和学校的留学生们一起外出参加过活动,也一起坐过地铁和公车。但是从没有现在这种奇妙的感受,好像车厢里那些嘈杂的人声,混杂的各种味道都变得可以忍受。
就好像你艰难又疲倦地独自行走是,这时有一个人完全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只需要一个人就能缓解多数痛苦和烦恼。这就像个小秘密一样揣在俞白的心口,这一刻眼前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我,和车上其他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
出了地铁站,往学校走去的街道开着各种店铺,林林总总,单是料理店就各有各的特色,主打招牌菜各不相同。有些店周一到周日每天轮换着有不同的当季特供菜式。
“刚才你请我喝咖啡,那我就请你吃饭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学校附近有很多价格实惠菜品又相当不错的料理店,很多Z大的学生到这些地方吃饭聚会。俞白去的也不多,便带覃远去了一家之前来过居酒屋。
“你酒量如何?”覃远问到。
“不怎么能喝,度数低的可以喝一点。这家店的生啤不错。”俞白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说道。
“啤酒你可以吗?”
“没问题。”
“那就先来两杯生啤。俞白对服务生说道。
“有什么忌口的吗?”俞白问覃远。
“没有,我不挑食。”
这个店的蛋卷鳗鱼是特色菜,试试?
“嗯,可以。”
“油炸的我不大想吃,烤物好像做的还不错。”俞白一边翻菜单一边和覃远沟通。
“那就点烤的。”覃远确实对吃的不怎么挑剔。
“嗯,烤鸡肉串、烤鱼,再加点菜类,主食点个泡饭?”
“好。”
菜单上也有烤肠,内脏类,俞白都避开了,虽然覃远说自己不挑食。
”你常来这个店?“覃远喝了一口啤酒问到。
“没有,就来过两次。”俞白来也还是和其他留学生搞活动聚餐的时候和大家一起来过。
覃远发现俞白吃东西有点像个小仓鼠,喜欢一大口塞满满,然后慢条斯理地嚼啊嚼。在听覃远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时还会睁大一点,店里偏暖的灯光柔和了俞白的轮廓,眼睛显得越发黑亮。
吃完出来覃师兄还记得要去逛Z大,俞白只好做起了导游,虽然Z大是日本一流的大学,但也无非是图书馆啊学院楼之类的,不知道眼前这人哪来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平时常走这条路吗?”覃远问道。两人从学校的东门一进就是一条直直的校道,大门旁边是停放自行车的区域。路边有两排樱花树,只是现在冬天只剩光秃秃的枝枝丫丫。
“嗯,我住的公寓离这个门近些。”俞白说到。
“其实我觉得学校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俞白真的不觉得一个跑遍了全世界,看过热带风景也去过东非高原的人,会觉得一个校园的风景有什么好看。
俞白也是和今天覃远聊天才从他寥寥几句提到的话语中,知道覃远还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在欧洲这几年除了工作和宅在家里的时间,还是一名业余的户外运动爱好者,登山、攀岩、潜水,甚至跳伞都尝试过。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某人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露过,俞白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一个专心搞学术研究的老教授。
俞白除了惊讶和目瞪口呆以外更多的是羡慕覃远身上的生命力。那是他从没有想过可以触手碰的到光芒,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坐在台下默默看着覃远的俞白。
“谁说不好逛,我觉得很有意思。”覃远笑着说道,
“这个是图书馆?”覃远停住脚步看着片面的大楼。
“嗯。”
“你也常来这边看书吧?”
“常来,有时候不想呆在公寓,就会来图书馆。”
“那边呢?”
“这条路走下去就是学生公寓了。”